第75节
等着等着,柳不花渐渐觉着自己有些困了,上下眼皮开始不住的打架,浓烈的睡意揪扯着他往梦里坠去,而他也没能抵抗住这股困倦,屈服了。
坐在他旁边的谢印雪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意志力比柳不花好太多,最主要的是就在他快要睡去时,他忽然瞧见一枚圆形的小镜子从车门那里往后座滚来。
镜子的体积很小,所以滚动时没什么声响,也可能是因为车上的人都睡着了,因此没人听到它发出的动静。
唯有还没睡去的谢印雪看到它缓缓滚到晁清河的脚边便突兀地停下了。
被镜子撞了下脚踝的晁清河也惊醒一般睁开眼睛,等看清自己脚边的东西后瞳孔先是猛地缩小成针尖大的一个小点,且随着面容逐渐狰狞、扭曲变形而缓缓扩散,最后扩散开占据满整个黑色的眼珠——瞳孔放大,晁清河死了。
如果车上的其他人还醒着,并看到了这一幕,那么他们肯定能够辨认出,晁清河的死状和他们在戏台梳妆室镜子中所看到里的徐琛的死状完全一样。
都是被吓死的。
只是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睡去的参与者们大概也不知道,徐琛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他一直跟在晁清河身后,“请鬼吃粮”这个游戏,若是请来的鬼不愿自己走,那么玩家要把请来的鬼送走,就得以命送鬼。
而那枚小镜子就这样一直停在了晁清河尸体的脚边,静静的没有再动过,就是失物物归原主似的。
谢印雪也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等再次睁眼,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家山头明月崖的四合院凉亭中,手旁坐着柳不花,身前坐着他的小徒弟沈秋戟。
沈秋戟少年老成,面无表情提醒他:“师父,笔和纸不见了。”
“无事。”谢印雪神色如常,“再取新的纸笔来便好,我们继续招鬼。”
沈秋戟闻言又问:“你们是去了那个什么‘锁长生’之中吗?”
“对,里面有好多美女姐姐!”这句话是柳不花回答的,他的语气先是欣喜,继而又转为失落,“可惜都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连脸。”
沈秋戟:“……”
看不到脸你怎么知道美不美呢?
不过沈秋戟也知道这种话柳不花不会听,他盯着谢印雪的脸看了片刻,踌躇了几秒,还是关心道:“您脸色不太好看,请多注意休息。”
谢印雪望着一向冷酷如今却也学会体贴人的小徒弟,登时面露感动,点头说:“好,师父带你见完鬼再去休息。”
沈秋戟:“……”
在副本外见鬼是不可能的,这种事得看运气,三人在凉亭里试了大半宿也没见着一个鬼影,沈秋戟年纪小更是都开始打瞌睡了。
“罢了。”谢印雪也只得作罢,“天命如此。”
沈秋戟闻言立马欢天喜地从蒲团坐垫上蹦起,重回自己房间里睡觉。
谢印雪:“……”
“……这孩子跟谁学的?”谢印雪摁着额角头疼道,“学我门玄法时怎就没有这般快?”
柳不花安慰谢印雪:“干爹,这种事天赋使然,强求不来的。”
谢印雪完全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到。
他看了眼黑黢黢的夜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问柳不花说:“不花,你有黎弘的联系方式吗?”
“好像没有,不过我有萧斯宇的,他们俩不是好兄弟吗?应该会有黎弘的联系方式。”柳不花思索几秒后告诉谢印雪,随后又问他,“干爹,你要找黎弘吗?”
谢印雪道:“嗯,不过也没必要。我只是发现了我们进入游戏的时间不一样,却都出现在了一个副本中。”
他望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进入“锁长生”副本中的次数越多,寻不到答案的谜团也跟着逐渐变多。
就比如这回的“救姻缘”副本,说实话其实难度不高——前提是没人死亡。
一旦有人死亡,哪怕只是一个,难度都会完完全全的翻倍,通关几率微乎其微。
因为有人死后,如果召来唱戏的鬼不是薛盛,那么众参与者就不可能把戏唱好,从而被村民们杀死;可就算召来了薛盛,他配合众参与者唱好戏的前提是救杨若兰离开丰年寨,而通过这种方式的艰险程度是前者的数倍;此副本中步九照这个摆渡者npc竟然还是参与者,身份如此难猜,如果参与者们在这个副本中因为专注于寻找他,而认错了摆渡者npc,那么只会死得更快。
从该副本通关需要众人团结的初衷来看,“锁长生”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众参与者们死去,那它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谢印雪到现在依旧猜不透。
而想不明白的事,一昧沉思也得不到答案,反正他只要活到最后,就一定能够寻出答案,于是谢印雪转身回卧房睡觉,打算好好休息几日。
谁料第二天一封书信的到来,却打乱了谢印雪的计划。
“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寄来的吗?”
谢印雪望着柳不花递到他手中样式古朴,在外封红框内写着“谢印雪亲启”五个陌生字迹的信封,蹙眉问道。
“不知道啊,上面都没有地址,信是我今早开车下山遛弯顺便扔垃圾时发现夹在我们家大门上的。”柳不花挠挠头说,“我看上面写着干爹您的名字,就给带回来了。”
谢印雪没有再说别的,直接拆开了信封口。
里面装着薄薄的一页纸,那张纸上写的字也不多,只有【到丰安郡坐十四路大巴】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不过哪怕仅有寥寥数字,也能从其笔记中看出写信者笔力苍劲雄厚,谢印雪欣赏这副好字,但或许是人们常说“字如其人”的原因,他瞧着这副字,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
可那人不是npc吗……总不可能在现实里出现吧?
还有信中提及的丰安郡——谢印雪让柳不花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地方离他们也不算太远,坐一个小时飞机到当地州府后,再开半个小时车便能到达。
谢印雪收好信纸即刻便买了机票,和柳不花一起踏上前往丰安郡的路。
在飞机快降落时,柳不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下方的风景,突然指着下面一片清澈如蓝的湖说:“干爹你看,这里有好大一片湖。”
谢印雪顺着柳不花所指方向望去,看见那片湖的瞬间脑内便骤然闪过一抹灵光,不过他并未马上说出,待到达丰安郡,又等了十五分钟成功坐上十四路大巴后,谢印雪才对柳不花说:“这一路大巴我们或许坐过。”
“啊?不是吧?”柳不花愣住,“干爹,我以前从没来过这里啊。”
谢印雪来没来过柳不花不敢肯定,但他可以确定今天他是第一次来到丰安郡,也是头一回坐这个十四路大巴。
“我们不是在现实中来的,而是在‘锁长生’的副本里。”谢印雪目视大巴外的景色,语调轻缓的问道,“你不觉得,丰安郡这个地名,和丰年寨有些相似吗?”
谢印雪不提,柳不花还不这么觉得,结果现在他越想,也越是感觉这两个地名很相像。
柳不花不由愕然:“好像还真是……”
大巴内的乘客并不多,算上他们俩统共也就五个人。
坐在他们前三排客座处,一个皮肤有些古铜黄,面容憨厚老实的男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转过身来望着谢印雪和柳不花道:“丰年寨?”
说完他还抱着自己的行李兴冲冲坐到了谢印雪和柳不花正前座上,像是找到老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