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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站在孟太后身边的华冬瞧见这般景象, 慌忙低下头去,尽可能不去瞧这令人恶心欲吐的景象。

那两个被装在坛子里的人大约发现了他们即便是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便开始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撞击着坛身,竭力的想靠近孟太后。

他们知道自个已经是生不如死,却也不想让那个害他们到如此地步的人还能全然不受影响的活着。

他们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坛身, 发出来的声音就如同厉鬼索命一般凄厉。

因为手足皆断,这种对于寻常人来说极为容易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却难如登天,可他们还是赤红着双眼坚持着,竭力的让装着他们身体的坛子一点点靠近孟太后。

“啪……”

左边的那只坛子因为里边的身躯的动作而倒向了一侧,里边的泡着药草的尸水就这样撒了出来, 因为靠孟太后比较近,甚至有一些已经溅到了她那双嵌了南海珍珠的绣鞋上。

而更加可怕的是即便如此, 那个被装在坛子里的人也依旧没有放弃靠近孟太后。

他一点点从坛子里挪动出来,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在地毯上蠕动,随着他的动作, 带出来一些泡得已经露出白骨的断肢。

孟太后努力维系着脸上的笑意, 她与华冬不同, 华冬觉得可怕, 可以低下头去不看,可她不行,她就算是再怎么恶心,也只能抬头看完这一场周景和特意为她准备的表演。

“母后。”周景和意味深长道:“民间有人彘之说,听闻是将活生生的人断了手足,挖去一双眼睛,又割去鼻子,再用药物使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可朕想着,能不能言不要紧,若是瞧不见听不清了,那岂不是下辈子连自个的仇家都辨认不出了?”

“母后以为如何?”

“皇帝说得是。”孟太后强压着想要呕吐的欲望,脸色惨白的应着。

周景和轻描淡写的喝了口茶水,道:“其实也不要紧,只是若是身居高位却也不能耳聪目明,不能认清形势,可就麻烦了,自个因此遭了难倒也罢了,连累了身边人岂不是冤枉?”

孟太后闻言猛得攥紧了手中锦帕,又听他接着道:“襄王府听说修缮得不错,二哥过不了几日就要搬进去了,倒也是喜事一桩。”

“皇帝的意思,母后明白了。”孟太后明白了他话中深意,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怕。

若是真的惹得周景和对自个儿子动手,她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见此,周景和才终于不再为难,“母后瞧着脸色不太好,今日的戏便就瞧到这里吧。”

闻言,站在孟太后身边一直低垂着头的华冬也是止不住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搀扶着孟太后出了承文殿。

外边虽然依旧是灰蒙蒙的模样,雨势却已经渐小,孟太后坐上轿辇,脑子里一直翻腾着方才瞧见的那些景象。

刚回到慈盈殿就克制不住呕吐起来,直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还未曾停歇,依旧是不断犯恶心,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肯罢休。

请的太医来瞧了也只能说是心病,开了个安神宁心的方子却也起不到太大效果。

旁人或许不清楚,可孟太后和华冬自然明白这病症因何而起,说是心病真是再准确不过,所以也是无法,只能生生这样熬着。

事儿传到了永祥殿,孟娉瑶听着绿玉绘声绘色的描述,也是乐得不行,“本宫就知道这事是那老妖婆做的,本来还想着若是想不出法子来治她,也就只能将这事和血吞下,却不想周景和倒是出了手。”

说到这里,她轻轻喟叹道:“这周景和啊,总算是办了一桩像样的事!”

绿玉闻言笑着道:“陛下这是在为娘娘您出气呢。”

“噗。”孟娉瑶忍俊不禁的看向绿玉,“为本宫出气?你这意思是周景和心里有本宫?”

绿玉想起往日周景和一整个月甚至都不曾来过自家娘娘这儿几回,每次都总是说若是得了空,若是得了空……

可这一日日等下来,竟是没有一日是真正得了空的。

就算是前几日孟娉瑶落了水,周景和也只是吩咐底下人送了些昂贵草药过来,到今日,也还未曾来瞧过。

若说真的有什么情意,实在是有些牵强。

便只能勉强道:“若不是为了您,陛下何必将这事闹得如此难看,私下将那两个奴才处置了不就是了。”

说到底只是孟娉瑶与孟太后之间的一场争斗而已。

孟娉瑶思索了片刻没想出一个答案来,又是满不在乎道:“谁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的,不管如何,他这回也算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想着那老妖婆呕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本宫这心里就舒畅。”

绿玉也是笑着点头道:“是。”

又道:“长星那丫头说是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想着回永祥殿来做事。”

孟娉瑶闻言,便问道:“太医那边怎么说?”

绿玉回忆着太医的话道:“说是身上的伤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腿上的伤势怕是要严重些,那丫头也真是狠得下心来,那根钗子是实实在在的在她腿上留下足足有一寸深的伤口。”

“那便还是歇着。”孟娉瑶叹息道:“这丫头划伤了她自个跳进太湖里的时候,怕是豁出了那条命去,她救了本宫这一回,本宫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绿玉听着,又是点头应下。

孟太后连着病了几日,胃口一直很差。

素食还稍稍好些,若是荤腥,只是闻见了便止不住要呕吐。

这身子本就亏缺,却还不能用些补身子的东西,只能靠着药物弥补也是难事。

主子出了事,底下的宫人也不好过。

这几日慈盈殿的宫人进进出出的,全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往日因着各种事来求见孟太后的人也少了许多。

除了那位孟家旁支的表小姐孟婉莹。

来的时候孟婉莹的脸上本是堆满了笑,身边婢女月桃还满脸不解道:“如今太后娘娘遭遇了祸端,旁人恨不得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了祸事上身,您可倒好,竟还是上赶着去。”

“你懂什么?”孟婉莹轻嗤一声,“因为这事儿生出疏远心思的那叫什么,那叫墙头草!而我偏偏与旁人不同,就算是姑母如今遇了事儿,我也依旧愿意在她跟前尽孝,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经历了这一遭,姑母的心里也该有个明数了。”

“往日我进宫的事儿,姑母也能再多费些心思帮衬。”

虽说都姓孟,勉强都算是孟家的人,可孟婉莹与孟太后之间的关系却是姑母前边再加个“表”字都是勉强的,可她人前人后的,却偏偏抹了那个“表”字,总是亲热将孟太后唤作“姑母”,有不知情的宫人听了,自然就真将她当作哪位孟家嫡出的小姐了。

孟太后也知道她的心思,不过觉得无伤大雅,倒也没有说过什么。

月桃听了孟婉莹的话,虽说心里可能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但见自家小姐这幅模样,却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等见了孟太后,孟婉莹还是一口一个姑母,又是帮着捏肩捶背又是帮着喂药的,还送了亲自调的安神宁心的香过来,忙前忙后,殷勤得很。

孟太后听她还旁敲侧击的问起入宫的事情,便也就不同她拐着弯儿了,“哀家知道你一心想进宫,若是从前,哀家还能帮衬着你,可如今,哀家怕是有心无力了。”

孟婉莹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一僵,“怎么会呢,姑母如今您只不过是身子不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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