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他紧紧攥着手指,语气加重道:“我,我可以下去了吗?”
蒋春眠在他的伤口处看了一眼,确定张雁回此刻情绪正常,没有发疯的迹象,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她连连道歉几声。
“对不起啊……你下来吧!”
张雁回落地,蒋春眠将门反锁,凑到他身边,凝神观察他被砍伤的右臂。
半条胳膊耷拉在身侧,袖口和后背的衣服同样开裂,露出里面狰狞的血痕。
蒋春眠不敢乱碰,不自觉伸手捏住他垂落的袖口,“怎么这么严重啊……”
远看以为是小伤,近看才知道整个骨头都裸露出来,皮肉外翻,难怪刚和张雁回打照面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白,简直比墙皮还要白。
她竟然怀疑张雁回。
蒋春眠自责得不行,挤出两滴眼泪,恨恨声道:“别让我碰到方正祥,否则我打得他满地找牙!太可恨了!”
他垂眸凝视眼前的蒋春眠,看到她的担忧,看到她的怒意,唯独没有……没有面临异性的紧张羞涩,他抿起唇,眼睫密密地垂落,遮住盛满渴求的眼睛。
“我没事,真没事。你别担心。”
蒋春眠唔了声,没细听他话里的安慰,受伤之人都是这样跟身边人说的,没事,没事,其实疼得都快忍不住了,她想着要尽快带他到医院。
开厕所门的时候,她问道:“方正祥呢?他在哪里?”
两人拐到楼梯口,蒋春眠正警惕周围,就听张雁回说:“他砍伤我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就疯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他一直垂着头,没敢和蒋春眠对视。
蒋春眠嗯了声,没再多问,先陪着他打车去了医院。
毕竟胳膊那里的血着实有些吓人。
到达医院,医生把张雁回的胳膊处理好,两人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张雁回率先开口:“妹儿巷。”
蒋春眠想了想,今天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要是她单独回家也是会乱想,还不如跟着张雁回回家,正好她也有事情要问。
到了张雁回的家里,蒋春眠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接连被追赶使她筋疲力尽,顾不得形象可言,更顾不上照顾受伤胳膊不便的同学。
“先喝点水吧。”伤的是右手,并没有妨碍他的行动,回家的瞬间就给蒋春眠接了杯温水,在旁边思索片刻,选择坐在她的身边。
沙发塌陷,张雁回抿着唇,无声地翘了翘。
周围没有别人,蒋春眠喝了两口水,情绪缓了缓,开口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不是我做梦吧!”
张雁回斟酌片刻:“不是做梦,我也看到了。”
“怎么突然都疯了呢?”蒋春眠抓了把头发,“其实也算不上是突然,我来到班里的第一天,就觉得各种不对劲,到处都是打架斗殴的人,就像是被什么影响似的,全都变得很坏!对,就是坏,有事情跟老师说也不管。”
“难不成真的是闹鬼?”
张雁回骤然紧绷起来:“可……可能吧。”
蒋春眠察觉到张雁回的情绪不对劲,突然想起那时候在医务室里,他很怕黑的,怕黑的人大概也是怕鬼的吧?其实她也怕,之前不怕是以为没有,今时不同往日,学校里的种种诡异之处,已经不能支撑从前的科学理论了。
蒋春眠搓了搓胳膊,朝着张雁回靠近,故作镇静道:“没事!就算是真的是鬼弄出来的,你也别怕,我在呢……我们一起面对,你可千万别变成那样啊。”
她的声线抖了抖:“我其实也怕。”
张雁回看向她,眼睫颤了颤,轻声开口:“……不会的。”
他说:“我不会那样的。”
恶灵11
同学突然疯癫使蒋春眠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们的疯癫并非是物理或者医学因素导致的,完全是因为未知,且癫狂时的状态充满恐怖色彩。
蒋春眠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狠狠掐了胳膊一下, 是疼的,她盯着胳膊泛紫的掐痕,斟酌道:“还有件事情很奇怪……”
察觉到蒋春眠的迟疑, 张雁回端正姿态,“你跟我说嘛。”
蒋春眠:“就是我遇见方正祥的时候, 他拿着刀朝着我砍来,我好像看见地板漫来血色的水流,速度很快,可是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消失……变成了你。”
“这样啊, ”张雁回咬了下嘴唇,说道:“可能是眼花了吧?真是你看的那样的话……”
蒋春眠双手合起来, 发出啪的一声响:“你说的对!要是真是我看到的那样,我们学校早就被淹没了,我们俩也没法幸免。”
她拍拍胸脯,呼出一口长气,“最好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要是真的的话, 那多吓人啊。”
蒋春眠自顾自地感叹他俩的幸运, 没有被那股未知因素影响疯癫, 更庆幸两人及时离开学校。
完全没有发现,坐在她身侧的少年因她话里明显的排斥, 面色骤然惨白,是正常情况下无法达到的肤色,白得像是纸糊的墙,透着股死气沉沉的阴冷。
他沉默良久,搓了搓面颊,搓出点显眼的红意后,轻声嘟囔道:“胆子那么大,怎么还怕鬼啊。”
蒋春眠:“你说什么呢?声音太小,没听见。”
“没什么,我是问你想吃什么,我们下去买点吃的吧,很饿了。”张雁回提议道。
蒋春眠点了点头,提着食物回来的路上,天色黑了,路两边各种店铺挂着的彩灯亮起来,五颜六色,透着股迷乱的色彩。
店铺门口两个女人因为抢生意骂起来,街道旁边一辆自行车和摩托车相撞,两人谁都不肯认错,互相谩骂。
蒋春眠站住不动,指着两人对张雁回说道:“……他们俩都撞了,还能打起来?”
张雁回看了一眼,没兴趣地收回目光。
蒋春眠盯着对面,骑摩托车的男人拖着条瘸腿,自行车的男人要惨些,浑身都是血,两人胳膊抡到半空砸到对方身上,完全不留余力地打砸。
越看越心惊,蒋春眠拉着张雁回匆匆回到家里,把门反锁后,她还推了客厅的茶几到门后,抵住门板。
“……果然是这样!全都变得不正常。”蒋春眠揪住头发,略显哀愁地看向张雁回,“这可怎么办呢。”
起初,她还抱有侥幸地认为只是学校的磁场不对劲,可随着在街道上游走,目睹多起因为小事吵起来或者直接动手的事件,她越发肯定,不正常的是整个昙花镇!
或者连镇子外面也受到影响了?
当务之急应该是离开这里,免得受到波及,可是问题在于,蒋春眠没地方可去。
父母离婚后她就成了两方的外人,只有祖母留下的房子可以栖身,学籍也转移到昙花镇,再转移的话会很麻烦的,而且离开昙花镇能到哪里?乞求父母的其中一方,养育自己到高中毕业?
蒋春眠直接否决。
想来想去,她只能留在这里。
穷是最大的问题啊,没钱租房子,没钱独自生活……蒋春眠叹息一声,鼻息间骤然传来香气,拉回她的思绪。
张雁回撕开盒饭的保鲜袋,巷口对面有家小餐馆,盒饭里的菜是从餐馆打包的,冒着热气的米饭和丰盛的菜,浓郁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他掰开筷子递到蒋春眠的面前,“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想事情。”
蒋春眠道了声谢,注意力转移到餐盒上,没再纠结学校的事情。
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