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张雁回出现蒋春眠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紧紧盯着门口的两人,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张雁回的身上。
刚才赵强突然呆住,她看到张雁回才知道原因是什么,他的脸很白,退尽血色的惨白,额头青筋一根一根地鼓起来,眼眶里流出深红的血液……那两人很快就分出胜负,就算赵强是装修工人,身板强壮,那也比不过早就跳脱出人类范畴的张雁回。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蒋春眠上前拽住张雁回的胳膊:“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张雁回:“他该死!”
蒋春眠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按在他的眼睛上,擦干净他的脸,再次说道:“行了,你跟我回家。”
拉着张雁回回到家,蒋春眠开灯,张雁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瞳漆黑,眼眶略微有些红,她牵着他坐到沙发上,认真凝视他的脸。
等了会儿,张雁回的眼睛眨了眨,逐渐恢复正常。
蒋春眠问道:“刚才那种状态,会时不时出现吗?”
有点恐怖,勉强能够承受。
“……嗯。”张雁回抿着唇,两颗酒窝露出来,显得很乖,他挪到蒋春眠的身边,暗暗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开口道:“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会那样,但我能控制。”
“能控制你刚才还那样!”
“我就想吓他。”
蒋春眠无话可说,继续抽出纸巾按在他脸上:“你要是能控制那就尽量控制,在这里还好,监控少,要是我们离开这里,到大城市上学,到处都是监控,被拍到怎么办?不能暴露啊。”
“我知道。”
张雁回:“监控应该拍不到。”
“嗯……嗯?”
“监控摄取不到非自然现象,如果可以的话,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蒋春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不再提这件事,张雁回凑近她由着她擦脸,黑黝黝的眼瞳专注地凝着她,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她的心脏颤了颤,若无其事地把纸巾丢到垃圾桶,说道:“今晚留在这里吧,你睡客卧。”
张雁回嗯了声。
回到房间,蒋春眠躺在床上,被子遮住脸,有些事情她觉得没有必要问就没问。
例如他爬窗的行为,再例如方正祥的踪迹。
乌云压住天空,暗沉的天色像极了张雁回的眼瞳,偶尔带着能够使人沉沦的色彩,仿佛无底漩涡。近几日的相处,使她快要忘记张雁回的身份,直到看到他失控暴露出属于恶鬼的那面。
当时她随着警察到学校观看录像,录像画面的范围涵盖她和张雁回在车棚遇到方正祥以及张雁回替她挡刀,再之后的画面是血花般的白点,持续十几分钟,录像恢复正常,她扶起车子载着满身血的张雁回离开。
中间空白的十几分钟发生了什么?
蒋春眠有了猜测。
她揪紧被子蒙住头,睡不着,左右翻滚,她起身打开灯,床头柜放着杯白开水,她睡前会喝几口润润唇,端起来喝掉大半。
心口还是因猜测乱跳,闭上眼睛就是混乱的噪杂的画面。
房门叩叩两声。
张雁回在门口询问:“没睡?”
蒋春眠嗯了声。
张雁回:“那我进来了?”
“进来吧。”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蒋春眠没有反锁,张雁回轻而易举地进入她的卧房。
恶灵24
胡思乱想的时候, 张雁回简直是所有恐怖的源头,此刻他出现在面前,那种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蒋春眠抱着被子坐起来, 倚着床头。给张雁回留出位置。
张雁回坐到她的脚边, 歪着身子看她。
“失眠了?”
蒋春眠睡前习惯散开头发,她在被窝里乱蹭了一顿,发丝张牙舞爪, 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蒋春眠:“睡不着。”
张雁回抿唇片刻, 询问:“你……是不是怕我?”
平心而论,张雁回没什么好怕的。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除却脸色白一些,眼睛黑一些,和人没什么区别, 他侧着身子坐在旁边,神色关心, 更是将那份莫名的恐惧消除干净。
蒋春眠搓了搓头发,犹豫道:“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张雁回抿着唇,专注地望着她,两颗酒窝浅浅露出,显露出莫名的委屈。
撑着床面的手不自觉收紧,他闷声道:“真话。”
蒋春眠:“有一点……”话出口就见张雁回的脸色瞬间阴沉, 只是那分阴沉完全没有攻击性, 倒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般, 眼眶又开始红起来, 血倒是没流,干巴巴的红着眼, 配着那张脸,蒋春眠于心不忍,补充道:“准确说,是偶尔,偶尔怕,偶尔不怕。”
“什么意思?”张雁回问道。
蒋春眠:“非得给你解释吗?”
张雁回点头,顿了顿,再次点了一下。
“好吧,我想想怎么说……”
“说真话。”
蒋春眠撩开眼皮看他一眼,张雁回紧咬着唇,唇色泛白,揪着她被子的手用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仿佛她的回答关乎他的生死,她怕不怕对他那么重要?不知为何,她心底生起股没来由的欣喜。
“我现在就不怕你!”
就在蒋春眠组织语言的时候,张雁回往前挪,直接挪动到她的面前,她的手被他握起来,指腹冰凉冻得她一缩,就见她牵着她的手,微微扭转身子,触碰到他的后背。
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张雁回睡觉穿的是她翻找出来的汗衫,汗衫是大号的,夏季乘凉用的,此刻在他身上虽然有些小,但勉强合适。
绿底粉花,是奶奶在集市上买的,蒋春眠夏季回来的时候经常穿着汗衫躺沙发上啃冰棍,很跳脱的花色,硬生生被张雁回严肃的气势压得沉稳不少。
此刻,他背部的花色瞬间被血洇湿,蒋春眠大惊失色,张雁回不紧不慢地道:“这里受了两次伤,两次都是方正祥砍得,一次是砍刀,一次是钢锯。”
蒋春眠:“……”
回想起来依旧很吓人。
张雁回:“虽然能自愈,但我情绪起伏的时候,这些伤口难免会裂开。”
捏着蒋春眠的手指没有松开,他转换姿势,正面对着她,牵着她的手落在他的胳膊上,少年的胳膊白皙修长,手臂隐隐勾勒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淡色青筋浮现,眨眼间,那条好看的胳膊就变得青紫红肿,小臂外侧有道十几厘米的划伤,皮肉外绽,鲜血汩汩冒出。
蒋春眠震惊得瞪大眼睛!
张雁回拧起眉头,回想道:“这是我掉下楼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我有想过抓住树枝的,我运气不好,树枝只是擦过我的胳膊,下一刻,我就掉在地上……”
蒋春眠被带入张雁回的回忆,他当着她的面撕开完好的保护膜,把鲜血淋漓的面貌展现在她的面前,白皙精致的少年慢慢地变成血染的模样,他的头部、颈部、四肢遍布伤痕,庆幸他摔下来的高度没把他弄得支零破碎,否则他实在不敢给蒋春眠看。
人的恐惧更多的是因为未知。他极力在蒋春眠的面前表现得像正常人那样,遮掩所有引起她恐惧的因素,恰恰因此,反而加重她的负面情绪。
当他一层层地,将掩盖在表面的幕布掀开,呈现在蒋春眠面前的,是他落地后最恐怖的模样。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每一道伤痕,目光落在他的脸侧,他说那里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