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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入赘?区区名分?”
段静元疑惑地看着他们,她长这么大去过的地方无非就是岱州和南都,也没见过什么江湖人士,竟不知江湖儿女是这样的?
段胥拍拍贺思慕的背,在她的发顶心轻吻了一下,对段静元说:“对外尤其是对爹,就说她是沉英的姐姐,从北边过来探望沉英的,这段时间还要劳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她。”
段静元僵硬地点点头。
她觉得不太对劲,但是由于这个上午各种不对劲的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连刚刚看见她哥亲贺小小的头髮,都开始觉得正常了。
贺小小打着哈欠,嚷嚷着困要继续睡觉,她白皙的小臂伸出衣袖之外,露出深深浅浅的吻痕。段静元立刻捂住了眼睛,从指缝里看见她哥笑着拉过贺小小的胳膊,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给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
然后段胥转过身揽着段静元的肩,把她从他的房间里带了出来。
“以后进我房间记得先敲门。”
“谁能想到你房间居然……还有别人。”
“以后不就知道了。”
段静元走了两步继而站定,回过头来仔细观察着他哥的神情,疑惑道:“我还以为你正为了昨天的事伤心难过呢,你都不担心王姑娘的吗?你未免有些太无情了罢。”
连一向以段胥为先的段静元都忍不住质疑他,段胥拍拍段静元的肩膀,笑得明朗道:“我自然还要找王姑娘的,担心难过也无用啊。不过如果外人问起来,你记得要告诉他们我确实很难过又担心,最好说我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段静元睁圆了眼睛,看着段胥换上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从院子里走出去,僵硬在原地半晌。她想她以前怎么会想要嫁给像她三哥这样的人呢?
他三哥也太薄情了罢!
她不禁真的开始怀疑,她哥是不是对贺小小始乱终弃了。
在这场婚礼闹剧的第二天,段胥一见到他爹就被赏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段胥没有躲,那五指的红痕就逐渐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他低眸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抬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段成章。
他爹病弱体虚,向来是能坐着就坐着,此时居然坐也不坐了,站在他面前怒火衝天。指着他骂道:“你怎么能如此衝动?堂上坐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当场发下如此重誓,是去了边关一趟便飘飘然以为几年之内就能拿下丹支了吗?你这话一出,以后该当如何?”
段胥也不言语,任他爹怒喝良久直到开始咳嗽,他才仿佛解冻了似的伸出手去帮他爹顺气,低声说道:“胡契人这般辱我,我一时太过气愤以至于口无遮拦了。”
段成章指着他,手指颤动了半天,才恨铁不成钢地放下手去叹了一声。段家原本就子嗣不丰,段胥此言一出不知多少年内不能再娶,便是有通房那孩子也非嫡子,上不了台面。
若不是孙辈里还有段以期在,他真是要被段胥气晕过去。
事已至此,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段成章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此事也并非全无坏处。”
郁妃巫蛊一案孙自安被抄家,不仅坐实了马政贪腐案,还搜出许多别的贪赃枉法的勾当。那井彦是个刚硬的纯臣,为免横生枝节直接将线索证物呈给了圣上,圣上并没有将此事闹大,但是暗中敲打了涉及的几位臣子。其中牵涉最深的秦焕达更是被明升暗降,丢了在军中的实权。
秦焕达丢了实权,裴国公在军中的影响遭到重创,杜相这边自然要乘胜追击,扩大在军中的力量,考虑到官职和级别,没有比段胥更合适的人选了。
段成章把背景简单地跟段胥交待了,他沉声道:“虽然我不情愿,但杜相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我也没办法。你以后大约要留在军中,而你昨日说的豪言壮语不过一日就会传遍南都,待皇上也听到了,定然会对你有所讚赏。想来也算是唯一的好处。”
段胥笑了笑,平静道:“全听父亲安排。”
计划顺利,求之不得。
冰裂
待段胥将这场失败婚事后续事宜处理得差不多,回到他的院落里时,沉英和段静元都在他的皓月居里围着贺思慕,看贺思慕画画。她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对襟莲花暗纹罗裙,扶着袖子在宣纸上画工笔。
旁边摊开一堆深深浅浅五颜六色的颜料,段静元搂着沉英惊奇地看着贺思慕勾勾描描。待段胥迈步进来时,段静元小声对她三哥说:“这位贺姑娘画工好厉害,我看宫里那些画师都比不上她。”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她怎么好像不太认识颜色,刚刚我把我有的颜料都拿出来挨个跟她说了一遍,这么厉害的画师怎么会不认得颜色呢?”
段胥拍拍段静元的肩膀,他并不应答反而从背后抱住了贺思慕,迫使她停下画笔,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抽离注意到他。
“……”段静元捂住了沉英的眼睛,说着我们就不打扰了,边说边把沉英从房间里拖出去,沉英还挣扎着喊要多陪陪小小姐姐,而然拗不过段静元的力气。
“三哥你收敛点!我跟嫂子和管家都打过招呼说沉英的姐姐来了,但是你们至少要装得像一点。还有……别带坏了孩子!”
段胥笑出声来,他放开贺思慕去关门,对着门外的段静元道:“多谢妹妹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