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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皇上亲启:

城中草色遥看近青,春日将临,风中闻香动,一切安好。

不知吾军归期,盼勋祉康泰。或想君归之?日,月满花繁,灿若河汉。

今日吾见故友,心念殊喜,遣此?一函,未及他意,不必赐复。

顺颂戎安。

二?月十九,于灯下,温夏。]

写下落款,温夏怔怔望着信中的“十九”。

这么多年的信任与依赖,这个名字早已?成为心上的疤。可如今她能浅笑置之?,证明这疤也早已?愈合了吧。

她收起信,唤来著文交给信差。

“这是写给谁的信呐?”

虞遥走进书房,语中带笑,解下肩头的披风坐到温夏身前。

“虞姐姐不是喝醉了?”

“我的酒量哪里?会醉,沐浴过后眯了一觉,新床还?睡不习惯。”

“那我让白蔻将床再铺软些。”

“今日我同你挤一处吧?”

温夏笑着答应。

夜深人静,帐外留了一盏烛灯。

温夏同虞遥躺在帐中,二?人许多话说?,哪有睡意。

温夏问着闽房佑的事,虞遥说?他人品没得说?,对她依旧如初,而且两家?定?亲时堂堂七尺男儿竟还?落泪了。

“他知晓我入宫的原因,哪会介意,他只心疼我。”

虞遥低声笑道:“从前他还?会私下说?皇上不长?眼,但自从皇上改了科举制度,废了青楼与暗娼,准许女子科考,还?御驾亲征,单枪匹马救下你。他竟还?对我说?之?前错看皇上了,于心有愧,势必会好好报效朝廷。”

温夏一笑。

“夏夏,你如今是怎么打算的?虽我没有亲眼见过皇上如今如何待你,但我见你能处理政务,受官员尊崇,这必是皇上的授意。他能潜进乌卢去救你,算是不顾生命危险了,我听说?还?受了伤?”

“嗯,那一次他伤得很重……”温夏想起戚延坐不能行,甚至尿湿衣袍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一时有些沉默。

“京中如今都传遍,不光大臣们觉得皇上担起了邦国之?基,连如今的街头巷尾都传着皇上的话本,直夸他成了真正的大丈夫。”

温夏微顿,只问:“太后还?好吗?”

“我入宫去见过太后多回,母后她凤体欠安,虽然养好了大半,但也大不如前了。我猜测她是……”

“她是因为我从前逃宫,后悔自责从前给我定?下与戚延的婚事,才一直没有痊愈……”

虞遥轻拍她的手。

温夏一直都知道。

太后自从接到她的信便一直都有书信寄来,每次信中都是关慰,让她在郯城不要太累,想回北地、想回京都太后随时都会为她做主,不会再勉强她与戚延这份婚事。

太后与她爹爹有过的那个女儿生下来便是死婴,所以太后才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一直都知道,太后很爱她的爹爹,温立璋也只爱过太后。

作?为子女,她站在许映如的立场会觉得不平。可许映如感激温立璋,许映如从来不觉得这一切不公平,只要她能过得好。

虞遥道:“你方才是在给皇上回信?”

温夏轻轻应一声。

虞遥侧过身凝望她:“你喜欢上他了?”

温夏微怔,摇了摇头:“没有的,我只是今日见到你们开心,才想跟他分享一下,信很短。”

虞遥张了张唇,却笑了笑咽下想说?的话,只道:“他从前那般对你,咱们不说?他。你如今作?何打算的?”

“我想等战事结束就离开郯城关,同我三哥哥二?哥哥一起游历,若是他们娶嫂嫂了我就带一支温家?军去游历。”

“你不带我啊?”

“那若是闽房佑肯的话,我就带你。”

两人笑着。夜色静谧,窗外晚风轻过,二?人依偎在帐中说?着许多闺房私话。

冬雪来得快去得也早, 庭中初芽新生,入眼一片生机绽放的绿意。

虞遥她们看了郯城地质, 很想去城中一处瀑布赏景。

温夏早早起床穿戴,特意换上月白蝶纹锦衫,下着水绿色百褶裙,腰系浅雾粉腰带,一身清新俏丽,陪她们一同踏春赏景。

众人在花林间置了案几,煮上香茗乳茶, 又请了当地有名气的画师为她们作画,画下这一幅踏青仕女图。

她们何曾这样开心过,没有宫中规矩的束缚, 随心所欲,做回她们自己。

陪同各姐妹玩得尽兴了, 温夏才动身回城,只是仍心系城中百姓, 让车夫靠边停车,她下了马车,穿进东市街道。

这街道上屋舍低矮狭小?,原先便是普通百姓的住处,乌卢侵入之后在城中四处抢掠,东市街除了货品, 连人都被乌卢劫掠。如今此处百姓日子?很是艰苦。

温夏一路穿进长巷, 左右带着一同陪她下车的虞遥等人。街道两?侧店铺门口立着小?二招揽生意, 贩夫走卒吆喝不?断。一切看起来都是恢复如常的景象, 但温夏知晓这些都只是表象,这里摊贩比行客还多, 商人脸上都是愁云。

回到马车上,王盈瞧着温夏道:“夏夏,你裙摆脏了,这可如何是好。”那水绿色裙摆上浸着一圈污水泥渍,从前温夏都会浑身不?自在,必在下一刻便换上干净的衣裳。

如今温夏只是瞧了一眼,很是自然:“不?碍事,来巡城是常有的事,回去换了便好。”

她从前是害怕裙子?弄脏,可如今忧于百姓,拖着染黑的裙摆行走在市井民生间是常有的事。

回到府衙,温夏安顿好众人便回了书房去看政务。

她如今同从前还是一样,又像是变了许多。

时光飞逝,两?个月的时日在这春日好景间流逝。

前线战况一切顺利,在这两?个月里又占领乌卢一座部落。

城中百业复兴,也恢复不?少生机,虞遥她们也该要回京了。

能得她们每日相伴起居与政务中,温夏已经很开心了。

夜间惜别的晚宴上,悦耳丝竹声?绕梁不?绝,是虞遥在弹奏,李娇月在伴舞。那舞姿豪迈,跳舞之人依旧力大无穷,单手便能将?温夏拦腰横抱起来。

温夏扑哧笑开,任从前那力大无穷的李淑妃唱起将?军迎娶娇妻的曲儿。

众人都很是高兴,也有些不?舍,那兑了花露的桂花米酿跟茶水似的饮了一杯又一杯,直到终于醉了。

温夏也有些醺醉,头脑还清醒,只是脚步很虚乏。

虞遥与李淑妃赖在她床上不?想走了,温夏浑身懒懒的,倒是乐得听她们二人嘀咕她。

虞遥:“今日怎么未见你写?信给皇上?”

“我?也不?是每日都给他写?信啊。”

李娇月:“你上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前几日吧?应该是流民的屋舍建成时,不?对?,应该是我?把赈银看得死死的,一分也未流入贪官的腰包时。”

温夏有些迷惘地眨眼,又摇了摇头,她双颊酡红,眼底有些醺态:“是我?们去看杏花的时候。”她又摇了摇头,她好像在这些时刻都给戚延写?过信。

那日去看城中的杏花,她回信给戚延边关的杏花比京都要晚一些,但满目旖旎的淡粉色,放眼望去很是惬意优美?。

替流民筑舍竣工时,她高兴地去信给了戚延,他也很快给她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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