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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魏京极想到了以前的小苏窈,那么大一点的粉团子,如今也不知不觉长得这么高了。

她唇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我走了,魏京极。”

魏京极意外挑眉,可苏窈并未解释,她走出门,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窗外。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叫住她。

可又想到,明日便是姑母寿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且不止明日,这一生还有无数个日子,她会像今日这样来见他。

他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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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魏婉性格温顺,不骄不躁,甚得先帝疼爱,公主府坐落于崇仁坊,先帝不惜逾越祖制为其开府,以至于长公主府比些皇子的王府占地更广。

苏窈已算是常客,魏婉身边的一双婢女,分别唤作莺儿和燕儿的,亲自迎了她下马车,将她带去宴席。

魏婉不喜铺张,故只设了三十六席,正巧是她的年龄。

“长公主殿下特意吩咐了,将小郡主您的席位同太子殿下,还有慕家姑娘和盛家姑娘的放在一处,你们也好说说体己话,殿下尚在佛堂内诵经,兴许得开宴前半刻钟才能见您。”

满城皆知长公主原先险些出家,后来不知因何打住了这个念头,可近些年也不问世事,大有同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之意,当今的圣人原还操心她的婚事,现而今也不再着急,只盼她莫要一时想不开,剃了头当姑子去。

“我知道了,多谢莺儿姐姐,燕儿姐姐。”苏窈柔声行礼。

莺儿燕儿回了礼离开。

慕茹安因与苏窈约好了,也早早到了,见到苏窈的第一眼,她眼中露出惊艳。

苏窈穿着镂金百蝶云缎裙,玉臂上一对臂钏,双环髻上缀着掐丝珐琅镶金步摇,耳垂珍珠珰,眉似春山,眸如点漆,额间落梅妆殷红如血,显得肌如薄玉,面如施朱,红唇娇艳欲滴,细腰不堪一握,玉兔娇藏,纯然难掩媚色。

看呆了几秒后,慕茹安回神,认真道:“阿窈,你说女子为何不能嫁与女子,偏得要便宜那些个糙男人呢?”

苏窈失笑:“你为何总有些这样奇怪的念头。”

慕茹安哼哼两声,“我还从未见你这般隆重打扮过呢,我要是男子,哪需你向我表明心意,我直接冲上你的郡主府,将你掳了来,当晚就洞房花烛!”

“我竟不知,慕伯父竟教出个女土匪来!”苏窈听惯了慕茹安插科打诨,已经习以为常,打趣的话甚至带有几分宠溺。

她原还有些紧张的,现在这么一闹,苏窈倒是放松许多。

“春宵一刻值千金,最难消受美人恩!”红裙少女正经起来,“阿窈,你这般好,若那魏京极看不上你,那是他有眼无珠,和你半分干系都没有,你只管去诉明心意,若他对你无半分儿女之情,趁早断了才是,免得耽误你。”

苏窈低低嗯了一声。

不出苏窈所料,魏京极很快到了长公主府。

外头的门房传唱:“太子殿下到——”

前厅中的宾客皆停下手中的事,朝府前站着的魏京极行礼。

他淡扫了眼,视线落在苏窈身上,略停顿了片刻。

而后莺儿与燕儿在他跟前行礼,弯腰说了些什么,魏京极抬眸,又看了苏窈,方才跟着她们离开。

看那方向像是佛堂的位置。

慕茹安此时轻推了下苏窈的胳膊:“盛华也来了。”

苏窈看去,盛华同样盛装出席,与周围一众贵女行礼后,一双美眸便紧紧黏在了魏京极的背影上。

苏窈垂下睫,她本想等宴席散了,再同魏京极将话说清楚。

可茹安说的对,若他与盛华姐姐有情,对她无意,她就该早些断了才是。

免得伤着三人。

心中有了决断,苏窈同慕茹安话别,深吸一口气,也朝佛堂走去。

长公主府内佛堂分为三殿,正殿,西配殿与东配殿。

正殿里恭奉龛位,清烟徐徐,蒲团前跪着一名素裳女子,她闭着眼正在诵经,眉宇间与魏京极有几分相似,却显得温柔许多。

她衣着简朴,浑身首饰只有一只水头并不大足的玉镯,木簪挽起青丝,临近四十的年纪,看起来却仍有二十几岁年轻姑娘的容貌气质。

燕儿走到女子身边,“长公主,太子来了。”

魏婉睁开眼,“叫他去后头等着。”

“是。”

暖阁内设着炕桌,供桌前摆了诸佛法相,佛经整齐叠放。

魏京极一盏茶尚未用完,魏婉便进来了,“行止。”

行止是魏京极的表字,能直呼他行止的人,整个大周不过五指之数。

“姑母。”魏京极起身,行礼,“您叫侄儿来有何事?”

“你此番回京,正巧我染了风寒不曾赴宴,此次借着姑母我过寿的名头,叫你来好好瞧瞧。”

“姑母费心了。”

魏婉温声道:“我一生无子,拖此残生耗在这儿,也不过是念着你和阿窈。”

魏京极道:“姑母不必担心,侄儿定不会有负苏三将军所托。”

听到这个称呼,魏婉竟是恍惚了一下,哑然道:“苏三将军,他那般顽劣的人,最后竟也以身殉国了。”

她说着,走到炕桌前坐下,看向窗外。

半晌,魏婉道:“送去东宫的贵女名册,你可瞧了?”

“嗯。”

“这份名册是我同圣人商榷后定下的。”她问:“你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魏京极神色微讶,似想到了什么,却并不开口。

魏婉继续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阿窈的名字也在里头?”

魏京极道:“名册上的女子皆德才兼备,阿窈在其中,算不得意外。”

房中传来一道浅淡的笑声。

魏婉问:“你与阿窈相伴十年,难道不曾对她有过别的心思?”

青年眸色转深,食指不轻不重的敲击桌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魏婉未能等到他回答,却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响动。

魏京极抬眼撇去,视线稍停了片刻:“姑母可还有其他事?”

看他这模样,魏婉轻轻叹息一声。

“但愿你日后莫要后悔。”

魏京极又与魏婉说了些祝词,便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离开。

……

苏窈无意偷听,只是随莺儿来时,正巧听到了那么一句,她不禁屏声静气,让莺儿也噤声。

哪知因太过紧张,脚不慎崴了下。

这才急急忙忙走出佛堂。

脑海里始终在回忆长公主方才说的话。

长公主为何要问魏京极那些话?难不成她瞧出她的心思了,有意撮合她与魏京极?

苏窈往这个方向一想,不禁面红耳热。

后背轻轻靠在花树上,她用冰凉的手背熨了熨发烫的脸,正欲放下,脸颊却被轻轻捏了一下。

苏窈心惊肉跳,忙回身,却见魏京极好整以暇的站在他身后。

“你……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

魏京极笑:“我走路可不会发出你这么大的动静。”

他难不成是在说,她刚才因听他们谈话而崴到脚的动静?

苏窈更紧张了。

“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青年走近几步,也学她方才一样,脊背靠树,姿势恣意慵懒,“我的庆功宴你都未如此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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