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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太子妃说,她想吃您给她摘的石榴了?,想去……看看断崖上那棵石榴树。”

魏京极万万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回答。

怔在?原地,瞬间?浑身发冷。

握剑的手隐隐颤抖。

难以抑制的自责与恐慌如潮水般涌来,压抑的他无法呼吸。

雨水连绵坠下,落在?人的身上,彷如附骨之?疽,寒凉入骨,从四肢百骸钻入五脏六腑。

山路湿滑,稍不留神便会摔跤。

那棵石榴树,却长在?危险至极的断崖之?上。

魏京极几乎不敢想发生了?什么?,惨白着脸一路往上走,平常八风不动的人,走这短短的一条山路,竟也摔了?好几跤。

衣裳被荆棘刮破,伤口沁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行至山顶,那棵石榴树孤零零地出现在?他眼前。

魏京极也伶仃的站着,任由雨水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

衣袍吸满雨水,每往前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他眼眶泛红,艰难地动了?动唇。

“阿窈。”

一出口,声音竟是颤的。

没有人回应他。

山顶的风如刀子般割在?人的脸上。

魏京极想要走近些,脚下却踉跄失力,半跪在?断崖边缘,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斥着绝望。

细碎的石块簌簌掉落,没入深不见底的暗渊。

他发着抖,看到了?她那日?亲他时,发上别着的簪子。

脸上血色尽失。

魏京极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被埋在?雪里,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呼吸都扯得疼。

眼中蓄满温热的液体,将他的视线彻底模糊。

大滴大滴的泪落在?崖边。

他疯狂地回忆离开时苏窈抱着他时的体温,试图汲取些温暖,身体却依旧冰凉砭骨,如同有人将他的心生生挖出,尝遍鲜血淋漓之?痛。

是他不好。

是他。

她定然害怕极了?。

她那时会不会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想他的名字?

望他能出现救她。

魏京极眼中一片漆黑死寂,沉默的令人感到无尽悲怆。

过了?不知多久。

他摇晃着站起,往前走了?一步。

神色逐渐变得平静。

梁远才将宫内事务转接完毕,匆匆赶了?来,山路难行,雨中更为泥泞。

到了?山峰,他艰难地拨开野草,正想开口寻人,哪知正好撞见到这一幕。

一时目眦欲裂。

“太子殿下!!!”

……

温暖的马车里,苏窈慢慢睁开眼。

不知为何,方才她的心脏忽然像被针刺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沿着心口蔓延。

段凛坐在?她的对面,看着换上麻衣的少女,问道:“怎么?了??可是马车颠簸?”

苏窈眼皮紧接着又跳了?两?下。

她攥紧了?手,一颗心惴惴不安,仿佛即将发生什么?不祥的事。

他们从后山离开后,便坐马车一路直奔城门。

雨势渐大,但好在?很快便能离开京城。

马车缓缓停下,此刻,出城的队伍前尚排了?不少人,许得等上小半个时辰。

面对段凛的关心,苏窈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她脸上和手上,还有脖颈处,都涂了?掩盖肤色的豆粉。

段凛安慰她道:“莫要多虑,再?睡一会儿吧。”

等他说完,苏窈掀起车帘往外?看,街上寂静的古怪,只余雨水冲刷青石板路的声响。

她忍不住找段凛说话,缓解这种感觉。

“等我?们出了?城,可就安全了??”

段凛默然片刻,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要完全安全,得出了?京畿地界,过了?沧州碑,才可小做休息。”

沧州紧邻京城,地域辽阔,若入了?沧州境,便如同大海捞针。

“我?只能送你到沧州碑,但你放心,这一路上我?安排接应你的人,皆为可信之?人,你照着我?给的舆图,到一处寻一处人,便可直抵乌州。”

“等你到了?乌州,定要记得告诉我?一声,往后,也不可与我?断了?联络,可好?”

茹安如今便在?乌州,苏窈未曾与段凛提过她还活着。

闻言,她点了?点头,“二?表哥放心,我?定会”

说完,苏窈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等着。

外?头的雨再?大。

也终要停的。

宵禁前, 载着苏窈与段凛的马车出了城门。

城门外,雨水暂歇,红灯笼一般的柿果垂了枝, 往下滴着水, 马车宝盖上的雨迹逐渐洇干,车轮轱辘,一去数里。

段凛道:“乌州此去甚远,你日后?可还打算回京城?”

这条路直通沧州, 贯通南北, 外接数个渡口, 往来商贾多用此道?,也是离京最近的路。

苏窈想?了想?。

“不回了。”

段凛顿了一会儿, 道?:“舍得下吗?”

“二表哥说笑了, 若我舍不下,如何会选这一条路?”她道?:“就当我当真坠崖了吧。”

马车开?始爬坡, 速度逐渐慢下。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段凛的声音,“你能这样想?也好,身份文牒我早为你准备好,只要你不回来,这世间便再无永嘉郡主。”

苏窈看了一眼褐色的包袱, 缓缓点?了点?头。

……

沧州距京城尚有一段距离,马车昼夜不歇地赶了两日,终于行?了大半的路。

再有一日,便可看见沧州碑, 进入沧州。

段凛看向越来越远的京城,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少许, 朝苏窈道?:“前面不远有一处客栈,不如我们在那稍作休整?你好好睡个觉,也让马儿休息休息,吃点?草,明日好上路,到时我送你进沧州往渡口登船,七日便能到乌州。”

苏窈在马车上颠了两日,也确实有些累,闻言笑了笑。

“好。”

段凛便让马车在前方的云来客栈停下。

这间客栈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掌柜身后?摆了几排酒水,正拨弄着算盘。

听见有人来了,掌柜从案台转出来,搓着手看向马车里下来的两个人。

先?瞧见的是个女子。

这一瞧便愣了几秒。

女子穿着打了几块补丁的粗麻衣裳,头上的头巾几乎要将大半张脸都包住,却仍能瞧出身段极好,转过脸来时,肤色虽晒的蜡黄,可眉眼自有一段浑然天成的媚态。

他见多识广,一瞧便知,多半是谁家娶的貌美?新妇。

正暗叹此人夫君艳福不浅时,那与?女子一同下马车的男子挡在了他面前。

男子生的一表人才,清俊尔雅,却同样穿着粗布衣裳。

想?必这就是女子的夫君了。

掌柜的立刻抱拳,讨笑道?:“这位郎君莫见怪,我是还没见过像贵夫人这般的美?人呢,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多多见谅。”

段凛面色不愉,看向苏窈。

苏窈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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