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抓药抓到这儿?”他的语调有些阴冷,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瘆得慌。
可想而知他现在的脸色有多差。
“听说东市精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奴婢便想着到这儿看看,有没有好货。”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表现出慌乱。
他盯着她鼻尖上的小痣,“所以,好货在哪?”
她唇瓣勾出一抹颇为无奈的弧度,“正是什么也没找到,但奴婢又不想白白跑这一趟,所以正打算买些皮具针线,给大人缝制护腕。奴婢瞧着那两个跟在大人身后的御卫,都戴着护腕,大人却没有戴。”
听到这话,他的心软了一瞬。
原因无他,她心太细,外出抓个药也能记挂着他。
这会让他有一种错觉,以为她心中有他,她是心悦着他的。
可偏偏他清醒得很,那个人人仰望的高岭之花,当今太子的意中人,怎么会心悦他这个寒门莽夫?
好在,他一点也不在意她心悦谁人,他要的只是她的身子。
她心里藏着谁都好,她注定这一世只能服侍他。
心软过后,他蓦地想到,她窥看过外男的手腕,心中就冒出一股不知名的火气。
“给我缝护腕是假,借机勾引人是真。”
“……大人为何这般想奴婢?”jsg
“你不就是靠着勾引人的手段,才留在的将军府?他们才到府中两日,你就窥看了他们的手腕,接下来是什么?嗯?”
江晚渔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她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何来的窥看?
再者,她蓄意勾引过的男子,唯他一人,他却总是以此为由,处处侮辱她。
“大人,奴婢虽低贱,但除了大人,从未想过要去勾引旁人,沈郎中也说过,奴婢的病难治,治不好也活不过三年。
奴婢只想在死之前,全力报答大人的恩情,至于其他的事,奴婢没有精力再去多想,若大人实在是信不过奴婢,请大人赐奴婢一死,奴婢绝无半点怨言。”
祁屹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过分,但他不可能拉下脸来,最终只是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奴婢不敢忘。”
祁屹冷哼一声,“我还有事要办,你抓好了药自己回去。”
“是。”
送走祁屹这尊阎王,她和双溪总算是敢好好地喘一口气。
她心里不快,随口与双溪抱怨了一句,“大人真是阴晴不定。”
哪知双溪却捂着嘴笑了起来。
江晚渔轻轻掐了一下双溪的腰,“看到我挨骂你还笑,你这小丫头真没良心!”
双溪笑得抱住她的手,“姑娘别掐啦,我是觉得啊,大人那是醋了,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想引起姑娘的注意呢!”
她不同意,“大人怎么可能醋了,我说破了天也只是他的陪床婢子,他既只是图我的身子,自然不会在意我的心思。大人过于强势,他的不悦,是不悦自己养的阿猫阿狗,对自己不忠。”
双溪摇摇头,“姑娘是身在棋局看不清,可我呀,门儿清!”
江晚渔但笑不语,也不再同她争论,双溪年纪比她还小,不懂这些事情是正常的。
她拉着双溪逛了一下东市,买下皮具和针线,再绕过珍康堂去了一家比较大的药堂,抓好药后,两人在未时之前回到了将军府。
祁屹比她先一步回,早早去了厢房,正在哄杨月棠喝药。
她为什么能知道?
因为厢房的声音极大,她想装作听不到也不行。
“诶唷,我的心肝我的小棠,屹儿都亲自给你喂药了,你何苦还是不喝?好歹喝上一两口,否则你的病如何才能好?”
“是呀小姐,大人端药也辛苦,小姐忍心看大人一直累着吗?”
“小姐,您就喝药吧,喝了药身子才能好起来,大人也能放心不是?”
江晚渔本想直接穿过庭院回玉笙居,却被双溪拉着听墙角。
她是拒绝的,“双溪,这样不好,我们还是走吧,被大人知道去,该罚我俩了。”
双溪不仅不走,还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姑娘,咱们就听一会儿,听她是怎么作的。”
她没办法,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被迫听起了墙角。
“药……好苦,小棠喝不下,你们不要再逼我了。阿哥,小棠不要看到阿哥这么辛苦,快些把药碗放下吧。”
厢房里,杨月棠软声软气的,好似在和祁屹撒娇。
祁屹好像没出声,她又继续道:“阿哥,小棠不想喝这么苦的药,小棠喝不惯……”
“大人,奴婢有一个好主意,不如大人喝一口,小姐喝一口,有大人帮小姐分担一半的苦涩,小姐心里应当会好受些?”主意是秋菊出的。
双溪忍不住喃喃道:“什么馊主意,男女大防,这你一口我一口的,又不是亲兄妹,如此这般未免太失礼数了!”
可厢房里的崔氏很赞成这个提议,“秋菊的法子不错,小棠你觉得如何?”
“我……若是有阿哥陪我,我自是愿意喝……”
“好好好!屹儿,你就委屈委屈,小棠得了病,一定是要喝药的,小棠这般依赖你,只有由你陪着她一块喝了!”
厢房里一阵沉默,江晚渔却听不下去了,“双溪,别再听了。”
“姑娘,就再听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想听听大人是怎么个说法!”双溪仍是不愿意走。
她只好独自离开。
祁屹还能是个什么说法?
他这么宠爱杨月棠,对她温柔无限,区区半碗苦药,喝下去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她的心口却又酸又涩。
便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回了玉笙居,她藏好银狐面具,将抓回来的药带去小灶房。
她是个丫鬟,没人服侍,只能自己生火熬药。
药熬好,她装碗端到卧房,有脚步声进了玉笙居。
大概是双溪回来了。
“双溪,你上回买的蜜饯还有吗?这药我抿了一口,着实难喝,没有蜜饯,我怕是要吐出来了。”
“娇气。”
谁知,回应她的,不是双溪的声音,而是一道冷沉沉的声音。
何苦将奴婢逼上死路?
“奴婢见过大人。”
江晚渔发觉进来的是祁屹,忙放下药碗,起身行礼。
“嗯。”祁屹径直走进她的卧房,随意坐下坐榻。
他看了一眼左手边黑漆漆的药碗,问道:“很苦?”
她摇摇头。
“那就喝掉,”他懒懒地靠在小桌,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碗边,“我看着你喝光。”
“……”
她看着碗里的药,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方才她仅是用唇边沾了一下,就苦得她两眼发黑,想必黄连都没有这碗药来得苦。
以前喝药的时候,二哥哥总会偷偷给她塞一颗蜜饯,蜜饯一入口,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苦涩。
由此她也不再害怕喝药。
可眼下双溪没回来,她也不知道余下的几颗蜜饯放在哪儿,难不成她真的要强行喝下这碗药?
江晚渔回想起那苦味,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明明怕苦又摇头,你怎么总爱骗人?”祁屹眉眼冷下去几分。
她怕他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