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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你这小姑娘,嘴似抹了蜜一般,”景伯唇边浮起慈笑,看她的眼神中是对晚辈的宠溺,“其实很简单,他是读书人,老夫便投其所好,与他聊了不少诗文古籍,他也不是个空壳子,竟能接得住老夫的问话。”

“是呀,上次我与他交谈,他的所思所想与一般人不同,若非商籍这个身份困着,他应是个能一步步拜官封侯之才。”

“嗯,小姑娘看人倒也透彻。他这人城府不深,估摸着下回再来,就能从他手中套出龙记的账簿了。”

“当真?!”

她眸底忽的亮起一道光,突如其来的兴奋感充斥体内。

“老夫年数这般大,骗你一个小姑娘作甚?”

她高兴得差些要雀跃而起,却看到不远处朝她奔跑而来的一个小小身影。

“双溪?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姑、姑娘……我、我就是来找你的!大……咳咳!”

双溪扶住她的双肩,用力地喘着气。

“你先缓一缓,慢些说,莫要着急。”她伸手拍了拍双溪的后背。

双溪喘息了好几下,终于换上了气,“大、大人他受伤了!受了好重好重的伤!”

“大人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头次听到他的消息,竟是他已经回都城。

“是、是啊!刚回不久,圣上派人邀他进宫,宫人看到他满身是血,遂马上回宫去请御医,这会儿御医是在赶去将军府的路上了!”

江晚渔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受伤了?

满身是血,那该是伤得有多重?

她本还计划着去慈幼院一遭,现在听到他受重伤的消息,她再没心思跑去别处。

匆匆与景伯告别,她便跟着双溪一路小跑回将军府。

从大门而入,一路上都是未干的血迹。

正院里,好些人围成一圈,崔氏在边上哭得嗓子都哑了。

“屹儿啊,娘这颗心啊痛得不行!你怎的为了功绩连命都不要了?娘不求你加官进爵,只求你平平安安活着,屹儿啊!”

崔氏的哭声撕心裂肺,听起来祁屹命不久矣。

她的脚步蓦地放慢下来,每靠近他一步,心脏都不由自主抽痛一下。

她怕。

怕这是最后一面。

“江姑娘回来了!”双溪拉着她,穿过围成一圈的人。

江晚渔看到地上满身是血的人,不禁抬手捂住嘴巴。

祁屹闭着眼靠在大石旁,宫里来的刘御医正帮他诊治。

听到江晚渔回来,他的长睫颤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双眼。

刘御医抬头jsg望向她,“这位便是江姑娘吧?听府上的人说,姑娘是将军的贴身婢女,这几瓶是祁将军每日都要用的药,姑娘且记好用药顺序,每日不能松懈。这是给将军煎药的方子,去抓三副药给将军喝下。”

她认真地过了一遍脑子,开口说话时,声音忍不住在颤,“刘御医,大人他……情况究竟是如何?”

刘御医一脸凝重,摇了摇头,“祁将军奋勇与山匪作战,那群山匪全都战死在将军的刀下,皇上欣喜……”

“刘御医!”她哑声打断了他的话,“奴婢问的是,大人的伤势。”

她想知道的是他的伤势,并非他杀了多少山匪,更不是皇帝会给他多少奖赏。

“不好说,祁将军失血过多,我从未医治过失血这般多的人,这些药都是上好的金疮药,你且先给将军用上,后续还得看将军的恢复能力。”

模棱两可的回答。

意味着,祁屹可能生,也可能熬不过这一劫。

一切是看上天的旨意。

“奴婢知道了,多谢刘御医为我家大人医治。”

崔氏方才还在哭丧着脸,一听到刘御医要走,马上跟在后边,将人送出府外。

“姑娘,大人能熬过去么?”余崇紧抿着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旁边站着的松拓也忧色重重。

江晚渔别过脸,看着祁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她让人将祁屹抬进玉笙居的小卧房,又命人去烧了些热水。

床榻上的人仍是闭着双眼,她扭干汗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渍。

才擦干他的脸,一桶清澈的水就变得浑浊不堪,血腥味浓得让她几欲干呕。

约莫换了六七桶热水,勉强将他的身子擦净了些。

她坐在床榻边,解下祁屹的里衣,想要给他上药。

可她却愣了一会儿神。

她找不到伤口。

明明身上满是血,却不知伤口在何处。

难不成是后背?

她俯下身,抱住祁屹的手臂,正想给他翻个身子的时候,那手臂却猛地用力,搂住了她的腰身。

一瞬间,天旋地转。

她反应过来时,已被祁屹桎梏在床榻上。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印着她不知所措的脸。

双溪正巧煎好药,捧进房时,看到了不可言说的一幕,双脚顿在门外。

祁屹头也不回,就知有人过来,“出去院门口守着。”

“是、是!”双溪很懂事地退出房内,还顺手带上了门。

空气一阵凝滞。

祁屹俯下身,吻住她的眼尾。

唇上沾了一丝水润,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泪水的味道他尝过,咸到发苦。

可他却在她的泪中尝到了一丝甜意。

“蠢,我还不至于死在几个山匪手里,哭什么?我没被伤到一丝一毫。”

被他这么一凶,她盈在眼眶的泪,彻底控制不住。

看着身下的人儿越哭越厉害,他眉峰微微皱起。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又俯下身,一下又一下,舔舐她脸颊上的泪水。

“大人,不要这样……”她觉得这样怪极了,双手握成拳状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再往自己脸上靠。

“还哭么?”

她听出他语气里有几分威胁之意,若是她敢再哭,他还会那样做。

“不哭了。”她吸了吸鼻子,“大人没有受伤,身上的血都是从哪来的?”

她鼻尖那了小痣随之动了一下,似乎在邀请他再吻下去。

但他没有。

他只是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指尖慢慢向她鼻翼移去,停在她的鼻尖。

轻轻摩挲着,眸光也变得柔和不少。

“都是别人的血,你……就这么担心我?”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眸的炽热好似能把她烫伤。

她不敢看,偏过脸。

祁屹却不让她如愿,单手捏住她的下颌,还是把她的脸掰正,与自己对视。

被骗了这么多眼泪,她有些气恼。

她从听到祁屹出事的那一刻,心就揪成了一团。

帮他擦掉污血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颤。

他怎么能流这么多血,一定疼极了……

可他明明就一点事也没有,却要装成那副样子骗她,全程都在看她慌乱的笑话。

“担心,奴婢怎会不担心呢?大人是奴婢唯一的倚仗,万一大人不幸身亡,奴婢还得再重新找个倚仗,说不准真得进宫给太子殿下做宫女了。”

“江晚渔,你敢!”

她是懂得如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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