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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孟筠:一日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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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前须知:全文16w字,分11节,慢热、长文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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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秀若的衣袍被汗水闷湿,紧紧贴在身上。她偷眼看向侧身立于书架前的人,金丝凰纹黑袍衬得储君身姿挺拔,清逸威严,面上好像覆着一道光,让秀若看不清她的五官。

当她转过头时,秀若匆忙垂下视线。

“有点面生,叫什么名字?”

秀若俯身下拜,声音清晰干脆:“小人秀若,新擢为司造局文书,奉司正大人之命,向殿下汇报本月总账。”

“是司造局的啊,”储君的性情确如上司所言,并没看上去那般严肃,她随意抬手道,“起来说话吧。”

秀若的腹稿打过许久,如今紧张则矣,还是能流畅而清晰地陈述,她说话的当口,储君就在面前缓步踱过,偶尔停下,针对某处细节问询。因上司曾耳提面命,秀若对答如流,得了储君一句夸赞。

“说得不错,只是放过你那衣摆吧,快抠出窟窿了,”她笑道,“我以为你业务不精,生怕出错,既然熟练,又何必紧张呢?”

经她提醒,秀若才发现手指正捏紧在袍角上,布料吸了手汗,摸着湿湿软软。

“是小人初次幸见储君,害怕失仪。”

“孟司正都不怕你失仪,放心让你过来见我,那就不必胆怯。你出了错,有他顶着呢。”

储君轻松的语气令秀若抬起了头,这下朦胧的五官可以看得清晰了,她笑唇似月,谦和淡然,秀若似乎被她感染,心脏仍砰砰擂鼓,紧绷的身体却放松了。

“你刚到司造局不久,方才那些问题竟知道如何回答?”

秀若答:“司正大人叮嘱过,令小人记住殿下可能会问询的内容。”

“他怎么叮嘱你的?”

这话问得秀若有些无所适从,不知储君想听什么内容,于是实言以告:“就是令小人背下来,每日黄昏前向大人汇报,预演一番,直到大人满意,才让小人前来。”

储君继续笑问:“那他自己为何不来?”

“国祭在即,司正大人忙于京都神殿检验事宜。”秀若坦言。

一阵风从殿门吹到屋里,将储君案上的几张字笺翻出声响,她转身用镇纸压住,再看向秀若时,脸上的微笑似乎和方才不同了。

她没再就此事发问,缓缓走了回来。

“宫中差使事事亲至,向我汇报每月只这一次,还要人来替,实在不该。”储君道,“秀若,你回去告诉孟司正,以后必须他亲自到场。从前徐司正六十多岁都没找人替过,他年富力壮,有什么抽不开身?若要请假,需给我递条子,我批过了,才可不来。”

就连语气都不如方才亲切,秀若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让储君误会上司敷衍塞责,一时不知如何挽回,也不知会否影响上司前途。储君根本没解释的机会就让她离去,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但她知道,内里已经生出不能明言的龃龉。

冷热汗交织的衣袍被风一吹,激起透心凉意,秀若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恒明殿回到司造局的,她将储君之言转达上司,孟筠却没像她那般诚惶诚恐,只是发出一声惆怅的喟叹。

“储君只让大人下次亲至,想来是相信大人此刻繁忙的,抱歉,大人,我……”

“无妨。去找李少司,问图纸绘好了没,若好了带来给我。”他简短安慰下属后,就继续在繁忙的公务中打转,秀若也只能心怀忐忑,暗暗懊恼。

她调来司造局不久,还不知晓孟司正与储君的羁绊。若耳闻一二,当知今日这番波折阻碍不了上司的前途,也不会如此担忧了。

——

2

秀若走后,恒明殿内再无访客,桃蕊入内服侍,见前桥板着面孔抱臂端坐,便知她心情不佳。

“方才那孩子是司造局的?她走时有些魂不守舍,差点撞到人,莫非差事办得不好,被殿下批评了?”桃蕊问道。

“她不错,是孟筠有些过分了。”前桥冷声道,“桃蕊,你且说说,有多久没见过孟筠了?”

桃蕊思索道:“上次见面,还是上月此时。”

是啊,孟筠的闪躲已经从偶尔变成常态,从前府中诸事还有他参与,新年的团圆饭吃过,卿子使奴也都拿他当自己人。可去年开始,孟筠就不常到她府中了。

她曾以为是徐司正刚卸任、他肩上担子重的缘故,却没想忙碌成了孟筠的一贯借口。去年珉儿生辰,他甚至也称不得空,仅送来礼物,好像她身边是刀山火海,赴一次会要丢一条命。

私下不见面也就算了,每月汇报可是公事,还要托旁人代理。私事避嫌,公事也要避嫌不成?

“孟司正以宫中事务为先,是对得起圣上和殿下的信任啊。”桃蕊劝道,“若在其位不谋其职,岂非诸人都塞爱奴入禁中镀金?长此以往,谁还会实心办事呢?”

这道理前桥知晓,可礼貌和疏远并不相同,避嫌和闪躲也不相同,孟筠态度的暧昧不清始自一年多前,她早就有所察觉。

“不是因为那些,他就是故意躲着我的,你们看不出来,我却知道。”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正萦绕在她和孟筠的相处之中,非亲历者无法体会。

她曾询问过孟筠是否有难言之隐,可对方一再否认。对矛盾隐忍不言并非他的处事风格,缄默往往有更深层的缘由,可惜这个缘由不肯示人,前桥亦无从下手。

是什么让他回避与她独处,即使为公事,也尽可能减少交集?

莫非因储卿之选吗?

今年年初,受不住朝臣们的再三谏言,梁穹终于临危任重,补足因原储卿之沉疴而空虚的位置。储君、储卿、王姬三元一体,铺就国家未来的康衢,着实让那群臣子放宽了心。

难道他为免去梁穹介怀,有意疏远吗?

可梁穹当上储卿以来,那点攀比争爱之心已荡然无存,从前还会因醋意暗中较劲、阴阳怪气,现在心胸如海阔,颇具储卿气质,哪里会介意孟筠呢?

难道有人嚼舌头根,因他以蒙官当司正而攻讦他了?

可前桥从未听闻风声,司造局等禁中内官都是皇姊的私人仆役,外臣不会置喙。

她实在想不通,心里闷闷地不稳妥。下午研究一本前朝边防志时,心思也不时溜号到孟筠身上。后来她实在受不了折磨,动身前往神殿。

这些年来,横在两人间的那根刺从未拔除,说起这个,她对孟筠是有愧的。

她曾许诺解决孟筠的旧疾,也当真寻到了破题之法,可每次希望降临,都不得不拖延裁舍,着实非她本愿。

——

3

国都除皇室所用神殿外,新修了一座京都真嫄庙,国祭即将在此举行,这是其建成以来初次启用在国之大事上,一改本朝内祭旧例,修建费用则出自建州织户贩锦至西梧的税银。

储君用了三年时间,让旱蝗之灾逐步抑制,建州缫丝业因原料充沛增势迅猛,泰和六年,建州锦布取代了黄原玉器,成为西梧商贩钟爱的“硬通货”。

储君减灾增收有功,当她提出将税款用于京都真嫄庙重建时,顺理成章地得到圣上支持。随后便同由然和司造局制定方案和预算,招募工匠开始动土。

历时一年半,新神庙竣工。

这下京都民间的香火和信仰,在经统治者革除二十年后,终于宣告回归了。

筹备此事,前桥另有一个目的:香火终于不用在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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