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十多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就这样簇拥在江离身侧,满脸都是惶恐不安。
江离:……
凭借着经验,江离大概也猜出来这个梦境的离奇设定。
大概是因为多年来老本行都是干暗卫的,于是乎,在潜意识中,陆九竟将江离设定成了自己的主人。而现在,他的少主正被花伏鸠囚禁蹂躏,他作为暗卫自然是要与所有暗卫齐齐出动营救少主。
总之就是一个主打幻想与现实的有机结合。
见到江离身上的锁链,每一个陆九都齐齐红了眼,脸上俱是愤恨。
“请少主稍等,属下便为您解开锁链。”
江离还在思索到底该如何动作,其中一名陆九便已经直挺挺地跪在了他的脚侧,微微粗糙的手捧住了江离的脚,指尖在他的脚踝处轻轻地一抚。
江离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天知道陆九平日里对他的看法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江离在现实中绝对没有此刻梦境中这般娇弱敏感。
江离叹了一口气。
他蹙眉盯着陆九,本以为后者很快就要开始广告中的花样强肾健体活动,没想到陆九竟然当真是把自己当做了暗卫,一双手兀自在江离脚踝轻轻抚摸不休,表情却相当认真严肃。
他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到底该如何开锁。
而江离却是被他抚摸得轻颤不止。
【喂,到底搞完没有啊很痒啊——】
江离倍感无奈,但是,这个梦境是由陆九主导的。所以无论江离再怎么在心底吐槽,他依然会按照陆九的幻想行事。
就比如说现在的低喘,还有不受控制的颤抖。
……过于冷静的精神状态和梦境中的身体感触相差太多,搞得江离一时之间都快分裂了。
偏偏梦中的陆九们似乎彻底误会了江离的颤抖。两双手自江离肩后探出,轻柔地揽住了江离的胸口。
“别怕,少主,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说话时,陆九还有另外几个陆九齐齐凑在了江离耳侧,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吐息,以至于熏得江离耳郭都湿漉漉的。自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冲着他不断低语。
“少主真是太可怜了,怎么就受了这么多苦……”
……
江离有些无语。
无数陆九的身影层层叠叠,眼前的一幕一幕倒与当初那场傀儡戏相差不多。不同的是傀儡终究也只是傀儡,便是再细心的操控,也依旧是僵硬粗暴的。
然而梦里这些陆九却都是活生生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灵活,结实而有力的臂膀,以及覆着茧子,抚摸人时很粗糙的手。
倒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嗯,衣服真的被揉得很乱。
就这样陆九慢吞吞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完全解开了江离的锁链。
伴随着锁链落在地上发出来的哗啦响声,江离闭了闭眼。
按照客观规律,这家伙都铺垫这么久了,也应该是——
让江离没想到的是,在锁链落地的一瞬间,就像是无形的灵魂直接操控起了他的身体。
“啪”的一声,江离看着自己的身体就那样高高抬起了手,然后一巴掌,拍在了陆九的脸上。
“请恕罪!是属下的错!我们来得太晚了,还请少主责罚——”
然后所有的“陆九”,都在这一刻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态度异常恭顺谦卑。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陆九脸上的红印变得异常明显。
江离:……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份强肾入梦液会滞销了。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陆九内心最渴望最真实最隐蔽的想法,但江离却在这个梦里,啪啪在抽人耳刮子。
甚至,在看到那些“陆九”都跪下时候,江离还“主动”地站起了身,一脚踩在了陆九的大腿上。
他不知道梦里的陆九到底在想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踩下去的力量,真的很大。
这样残酷的对待前来营救自己的暗卫,在现实中应该会很想让人造反吧?可在梦境中的陆九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江离越是踩的凶狠用力,他脸上的恭顺与卑微就越是强烈。
高大壮硕的暗卫在自己瘦弱单薄的主人脚下,就像是受伤了一般发着抖。
“是我的错,请少主责罚——”
他们在喃喃低语。
奇怪的是,每一个陆九都表现得这么奴颜婢膝,这么愚忠可笑,但与此同时,他们盯着江离的眼睛,却同时在闪着细细的,瘆人的光。
……就像是那种饿了很久,几乎要变得疯狂的野狼。
周围的灯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扭曲和破碎。
梦境仿佛正在崩塌,无数碎片从上落下,在梦境之外的缝隙中,江离仿佛看到了什么漆黑而庞大的东西正在不断盘旋,挣扎。
【没关系的,我会找到你——】
【我发誓——】
【就算你忘了我,丢下我也没有关系。我会去找你,你记住了吗?我一定,一定会去找你。】
……
隐约中,江离仿佛听到什么人,在异常遥远的某处发出了泣血一般的吼叫。
然而等他认真去听去看时,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昆仑剑派——
“砰。”
负责护卫少主的剑奴们,在夜深人静之时倏然听到了一声沉闷响声。
听上去,倒像是谁猛然惊醒,然后在极度惶恐之下从床上猛地掉下地去时发出的声音。
不过作为昆仑剑派如今最拿得出手的门面,燕昱澜当然不可能做出这等可笑之事。
是刺客?!
所有剑奴与仆役顿时齐齐抬头,眼看着便要持剑先前直接闯入燕昱澜房中好确认对方安危。
好在关键时刻,剑奴们被来自于燕昱澜的一声低喝喊住了动作。
“我无事,我只是在练功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男人声音暗哑地说道。
顿了顿,燕昱澜忽然又补充道。
“对了,让人给我送点水进来——”
剑奴们自是不曾怀疑自家少主。
按照燕昱澜的吩咐,三更半夜仆役们急匆匆地,给对方送了一大桶水。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半个时辰后,燕昱澜房内似乎终于消停了下来。
剑奴们一直小心地观察着房中动静,发现这点之后,他们也放松了些许。
直到房间里,又一次响起了燕昱澜沙哑而烦躁的吼声。
“再送点水进来,最好是冰水!”
冰水?
这时候要冰水?
仆役们顿时面面相觑。
也就是在这极为短暂的犹豫中,房内的燕昱澜忽然发出了一声自暴自弃似的痛苦哀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外人想明白燕昱澜这般焦躁究竟为何,他的房门便被轰然打开。
以如今所剩剑奴与仆役的反应,他们唯一能看到的便是他们的少主,白鹭剑燕昱澜,就那么穿着凌乱不堪的中衣,满脸赤红,眸光晶莹地从房中直直冲了出来,然后一跃跳进了他院内作为观赏的锦鲤池中。
“咕噜咕噜咕……”
燕昱澜将身体彻底埋进了水里。
而惊疑不定的众人能看到的,便是那从池塘底部一路翻滚上来的气泡。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