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书屋
ID书屋 > 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 第26节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6节

 

果不其然,大理寺卿也暗中怀疑过温廷安,四处遣人彻查他?的底细。

温廷舜垂眸深忖片刻,故作用审慎的口吻道:“长兄的事,我身?为幼弟,不好妄作评判,免得?落人话柄,大人不若明说为好。”

阮渊陵看着他?,道:“本?官怀疑温廷安是太后一派派遣在温府的细作。但温府人多眼杂,掣肘过多,本?官不便大开大阖彻查,只得?借助他?人之手?。”

温廷舜是温廷安日常接触最为频繁的人,无疑,他?是最好是一枚棋子。

但这般说,怕是会令温廷舜认为他?是在挑拨离间。

阮渊陵本?欲再细致解释,却?听温廷舜倏地出声:“替大人做事,我能捞着什么?好处?”

少年?逆光而立,清隽峻挺的面容,眸色沉笃如水,俨似画纸之上的一匀绸墨,眉骨嶙峋陡峭,比血刃冷锋还要锐拔,仿佛轻轻一挑动,便能在空气之中戳裂出一道悚人的裂口。

能从?温廷舜这般清贵矜冷之人,闻见?这般势利熏心的话,近乎罕见?。

阮渊陵先是一怔,继而淡笑道:“你是很有主见?的少年?,本?官打算赐给你的,你未必会心悦。不若这般,本?官先赊下,待你完成任务,回此销差后,自可来寻本?官,讨回你所欲的东西,只消此事在本?官能力范畴内,本?官没有不允的。”

温廷舜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算作应下了,此一则任务是三日为限,刚巧升舍试结束后,便是他?回禀交差之日。

自禁地出来后,沈云升便没再跟着他?。暂且取得?阮渊陵信任,意味着从?那?一刻起,便不会有暗桩再盯梢。

温廷舜负手?立于斋院高处,俯瞰着戟门外灯火通明的马车,幨帘拂却?,露出了一张柔若白玉的面庞,温廷安以手?支颐,恰在闲倚车壁小憩。

前一夜,阮渊陵派温廷安护送梁庚尧去崔府,这一夜,这位寺卿大人却?遣他?去查温廷安的身?份。

温廷安身?上确乎存在诸多可疑的地方?。

姜太后身?边豢养了一出精锐,名曰血卫营,这些人散布在枢密院、刑部,替庞珑、钟瑾做事。同时又乔装易容成仆妇小厮模样,潜入敌党的宅邸栖处,暗中窥察。

若温廷安是那?边的人,那?么?,她一定?是有身?手?的。

但两个时辰后,他?故意循序渐进,手?把手?授她习字,却?发觉,温廷安对他?并无警戒,毫不设防。

去探她的腕脉,内功孱弱得?可怜,她是一点身?手?都没有的。

若是血卫营的人,断不可能这样。

“噗通——噗通——噗通——”岑寂的书院之中,除了湖笔的毫毛磨蹭字帖纸页的声响,温廷舜也听到了自己心律不同寻常的悸动。

绿烛的火光在温廷安的细眉之间流转,眉眸俨如浮碎的雪片,待温廷舜手?把手?教写过一遍,她自己重新摹写了一回,照着他?的力度和笔法,写毕,捻起墨纸吹了一口暖气,侧眸看着他?,把最新一稿推至他?近前,正色问他?:“这一副字现在如何?”

温廷安大抵不知自己紧张时有个习惯,习惯食指捏紧拇指,也习惯抿唇鼓腮,温廷舜看着她微粉的腮部,又看着那?一副瘦金体,呼吸稍稍一紧。

他?将将望定?她的眸子,本?欲说好看,但转眼便抑制住,变了个用词,疏淡地道:“尚可。”

这两日, 温廷安下学后皆在学斋里待上两个时辰,教辅杨淳等生?员承学新律,斋长?吕祖迁也?一直未闲着, 三不五时给她传送几些助考书牍。

诸如江南衡阳石鼓书院山长?袁宽道编纂的《策林》, 应天书院大贤士前吏部侍郎元世淳的《百道判》, 嵩阳精舍大儒卫晚藻的《京华日抄》《新笺决科古今源流至论?》,云云。

石鼓书院、应天书院、嵩阳精舍与白鹿洞书院,是在大邺闻名遐迩的四大书院,势头直逼天潢贵胄云集的族学, 四大书院之中,教辅名儒颇多,其所出?的科举教辅, 被江南生员一统奉为圭臬。

就拿《策林》来说, 相当?于?前世高考作文集锦,山长袁宽道而立之年中了?进士, 端的是意气风发,为造福广大生?员, 他就为君为圣之道、治军御兵之要、省刑慎罚之术、选贤任能之方等八方面,撰写了?七十五篇时文策论?,附上名儒塾师的百字精评,用意在于辅佐天下巷闾士子, 策论如何起承转合, 方得判官青眼。

《百道判》相当?于?《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新律版,适用?于?推鞫勘案科与吏部考科,编纂之人便是前吏部侍郎, 数日前官家下诏考新律,元世淳连夜通读了?数遍新律, 耗了?一日的光景编写此牍,与判案相涉的题量极为凝炼,由简至难,循序渐进,只有百道。

《策林》与《百道判》在书肆里用?黄帛包裹,因此堪称黄册子,于?生?员之间盛传,印了?不到一千本,洛阳纸贵,吕祖迁能为温廷安抢到,可真?是造化了?。

不过,温廷安并未接受吕祖迁的襄助,吕祖迁颇感诧讶,凝眉道:“家父给你的教辅,你怎敢不收?”

“通诵策林,虽能于?短瞬牟取佳绩,但其势无异于?揠苗助长?。倘若初学之人没有打好『本手』之根柢,一昧贪寻捷径,诵读所谓妙章,难免今后因基础不实,文论?不通,而写出?看似缜密、实则疏散空洞无一物的『俗手』。”

在前世,受塾师严厉敦促,温廷安没少背过高考作文,也?写过不少高分之作,范文受同窗瞻仰膜拜,待到二十五六的年纪,回望高考作文,她只觉羞耻异常,妄用?诗词句赋,辞藻泛滥成灾,用?华丽文辞掩盖内核的匮乏,她膈应这般华而不实的浮躁文章。

眼下,温廷安不欲重?蹈畴昔应试之覆辙,但吕祖迁并不能理解她本意,只当?她在装执正清高,哂然笑了?一下:“不论?是去岁登科一甲的状元郎,亦或是今岁入门的垂髫童生?,天下之门闾士子,不论?富贫贵贱,无不是这般过来的,唯有读掐尖之章,才能脱颖而出?,纵然是官府,也?争先入股书院,仰拜名仕学儒,鼓动生?员广诵教辅,至于?生?员究竟有无本手,所写策论?是否有名无实,倒在末次,只消能过五关斩六将,进殿直临圣听便可。”

温廷安眉心微锁,摇了?摇首:“只为殿试所作之文章,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斋长?,你莫忘了?官家考察策论?的意义,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若是投机取巧赢得殿试,届时官家面你,问治世之道,你却因未诵妙章,而答不出?个所以然,又当?如何是好?俗手终究只是俗手,唯有本手夯实,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才能长?久立足于?世。”

这一席话从?这一玩世纨绔的口中道出?,倒是罕见极了?。

吕祖迁没料到温廷安竟会为此事较真?,有一些?不可置信,假令搁在平时,温廷安断不会拒绝得如此果?断。

他有些?讪讪,又无厘愤懑,怀有一腔好意,竟被说为投机取巧,他就怕温廷安升舍试通不过,这才送了?书牍来,但转念一想,温廷安能不能通过升舍试,未来能不能与自己同榻学习,又有何干系?他为何要在意一个纨绔子弟的遭际?

吕祖迁将书放回黄帛之中,直截了?当?地往温廷安怀中一推:“反正是家父吩咐我带给你的,你纵然不欲收,也?要收,你收了?后可随意处置,横竖你升舍试能否通过,本斋长?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语罢,抬着下颔倨傲地离去了?。

温廷安自然不会随意弃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