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温廷安一手撑着伞柄,一手扳着指头道:“哎,我想要知道的事儿有点多,就?比如第一桩命案,午门仵作勘验郝容的尸首,推断死因是溺毙,但我们逮着贺先时,贺先说,案发当夜,他与郝容有过争执,但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推郝容下?去。是以,郝容之死,跟你有关系么?”
论及郝容,阿夕的面容出现一丝显著的恹嫌,仿佛是听到某种腌臜之物,直截了当地道:“此人发现了罂粟之物,意欲知会丰忠全抄封夕食庵,他挡了阿朝的道,我自?然要杀他。”
原来如此。
温廷安狭了狭眸,道:“所以,半个月前的雨夜里,是你推了他,教他沉了珠江?”
阿夕点了点首,牵开唇角,轻然一笑?道:“好巧不巧,他也有仇家?,居然还是常给夕食庵送食具的贺陶匠,我本是指望贺陶匠会将郝容推下?桥去,结果,贺陶匠存了些妇人之仁,反而被?郝容反将了一军,自?个儿威胁人不成?,还坠水而去。”
阿夕冷哂道:“这个郝容,显然并非省油的灯,将贺陶匠反向推下?桥后,也不打算救人,将自?个儿的妻儿詈骂了一回,他自?视甚高,也自?然没有甚么防备,我行至他身后,朝他朝外?一推,他就?坠桥了去。”
温廷安凝了凝眸心,案发当夜,原来这一座水磨青泥板桥上,还有第三个人,这可不正是应证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郝容是蝉,贺先是螳螂,阿夕则是隐藏蛰伏着的黄雀。
蝉和螳螂俱是不晓得黄雀的存在?,螳螂被?蝉陷害,蝉洋洋自?得,被?黄雀盯上了却?不自?知。
温廷安细细思忖,道:“既是如此,那你同?船手阿茧是何种关系?他打捞着了郝容的尸首,窃自?藏起郝容的酒瓢,瞒而不宣,并且,他与贺成?之死,也是根本脱不了干系罢?”
雨水徐缓地浇洒于阿夕的褦襶之上,她搴起了白绢纱帘的两角,整个人的容色一时变得有几分古怪诡谲。
她只说:“这个细路仔,是来跟阿朝讨债的,若不是阿朝拦着,我早就?杀了他。”
这一番话?没首没尾,听得温廷安云里雾里,问道:“这是何意?”
阿夕的话?陡地变作毛毵毵,敌意沉鸷,语锋阴翳如刃:“阿茧与我们是何种关系,这与大理寺所调查的案情毫无牵涉,你没有必要知晓。”
温廷安眸底浮聚起了一丝异色,照此看来,这个阿茧,似乎远不止一个寻常的船家?这般简单。
她静缓地捋平声息,望定?阿夕,凝声问道:“那贺成?和郝家?母子呢?他们根本对你在?膳食之中投放罂-粟一事,毫不知情,你为何要弑害这三位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