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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思绪如?一枚凌乱毛线,搅缠得许管事脑海之中四处俱是乱绪,剪不断,理还乱。

因于此?,许管事不得不转目望向行足于上首处的吕氏,低声?纳罕地道:“这位千金小姐何许人也,怎的竟是不曾见过?”

吕氏闻言,一阵失笑,她转眸凝向那个少女:“安姐儿?,这个许叔,在你年岁尚小的时?候,送了?你诸多?笔墨纸砚,你还揪扯过他的一绺胡子,可还记得?”

少女眉眼弯弯,道:“兹事过去太久了?,隐约只能记着大致的脉络了?,具体细节就淡忘了?去,但此?番见到许叔,确乎是勾兑出了?我在吕府生活过的诸多?陈年旧事。”

许管事听闻吕氏唤那个少女是『安姐儿?』,又听及这少女的适才所言,一抹心念,如?山舞银蛇一般,遽地掠过了?许管事的脑阔。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到了?少女的真实身份,眸底俱是惊怔骇然之色,道:“莫非这个女子,乃是原先的温大少爷温廷安?”

许管事复又『可是』了?一会儿?,颇觉不对劲,“少爷为何要扮成一个女子?”

温画眉觉得许管事有些迟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少爷本来就是女子?”

许管事闻罢,震悚不已,复又望向了?温廷安。

长久地看定对方,会显得有失礼数,此?景此?情之下,许管事并没有多?看温廷安。

只不过,事情的真相委实太过于突兀了?,打得许管事一阵措手不及,十多?年以来,他印象之中的温廷安,乃是一位洒脱豁达的大少爷,哪承想,对方竟然是个国色天?香的知?性女郎。

许管事获悉真相,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的视线从温廷安身上收回来,对吕氏道:“温大少爷的真实身份,吕太祖母定是不知?情的,此?番少爷扮回女子,可是要对祖母道出真相?”

『少爷原来是小姐』一事,确乎是太过于惊憾了?,许管事老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在短时?间?内,心情更是难以静定下来,对温廷安的称谓,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吕氏看向温廷安,一晌牵握住了?女儿?的手,一晌温声?说道:“这是安姐儿?的主意,我相信她心中自有定数。”

许管事道:“温家人都知?晓大少爷是女郎么??”

吕氏望向了?温廷安。

这显然是要让她自己来叙话的趋势了?。

温廷安点了?一点螓首,先将大理寺去岭南广府查案、筹措米粮的事,细细地叙述了?一回,尔后又提起温家的事。

听及温老太爷去世的噩耗,许管事的面容变得弥足滞重而凝沉:“或许小人不当问及这些。”

温廷安没有说话。

刘氏和?温画眉亦是默契地没有多?做言语。

倒是吕氏主动揭去了?这一个话茬,问道:“吕太祖母目下可是在祖庙抄写佛经,可否引为我们一见?“

许管事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忍俊不禁之色:“晚宴开始之前,吕太祖母通常是在习武场练武呢?”

温廷安闻罢,颇为钦佩,哪承想,她尚未来得及道出一番钦佩之辞,许管事便是点名了?她,说:“吕太祖母听闻温大少爷在九斋师承自朱常懿,身手功夫皆是不足,吩咐小人,若是大少爷来了?,便是首先带你去习武场。”

温廷安:“……”

一时?之间?,她整个人颇为语塞。

这个老太夫人,远远比她所想的要剽悍啊!

暌违十三年未见,今次难得见上一回,便是要操刀弄戈了?,竟是要寻她比武。

温廷安闻罢,一阵失笑。

温画眉道:“可是,长姊今晌穿了?裙裳,若是要同?吕老祖母一番比武,怕是多?有不便。”

偏生吕氏今刻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温娴的口吻道:“无碍,我已然是筹备了?一席女儿?装,以备不时?之需。”

温廷安闻言,便是觳觫一滞,颇为不自在,道:“母亲——”

吕氏当下便是吩咐随侍在侧的女婢,捧来一席簇新的衣衫,吩咐温廷安速去换上,吕氏还真切地睇望了?一眼她的鬓发?,说道:“待会儿?你换完衣装出来,我便会重新替你挽髻,挽一个爽朗利落些的高髻,这般一来,便是能够利于你去习武场与吕太祖母切磋过招。

温廷安:“……“

她目下是完全失语了?。

在时?下的情状之中,温画眉带她去近侧的绣房里更衣。

不知?为何,温廷安蓦觉自己还是穿回男儿?装,颇为自在适意一些。

温画眉立于温廷安的腰后,执起一条雪白缎绣的束带,严严实实地为她束紧了?腰肢,说:

“其实,此?番我亦是预料到了?,吕太祖母会来寻你切磋比武。若是吕老祖母心平气和?地寻长姊喝茶,那倒是显得奇诡。“

温廷安不可置信,道:“原来眉姐儿?早就是知?情了?,为何你此?前不话与我知??”

温画眉小幅度地撅了?一撅嘴唇:“长姊也不是经常对我有所保留么??那我对长姊保留一些事儿?,也不挺寻常的么??”

“你啊。”温廷安忍不住伸指,不轻不重地戳了?一戳温画眉的额庭。

温画眉为温廷安细细束好了?腰带,束毕,便是捂护住额心,速速离去了?。

温廷安整饬了?一下自己的袖裾。

温廷舜此?前赠与她的那一柄银质软剑,还安安稳稳地纳藏于她的袖裾。

温廷安伸手触碰着这一柄软剑,柔腻的指尖,轻轻揉蹭着软剑的剑面,剑也有自己的体温,它与它此?前的主人待得久了?,体温亦是变得无比凉冽。

温廷安犹记得,自己上一回使剑,还是在岭南广府的一个雨夜里,那个时?候,大理寺中了?阿夕的计谋,一举被推下了?水墨青石板长桥。温廷安为了?悬固住自己的身躯,用软剑的一端,缠缚住了?青石板桥上的一座石墩子。

这一个场景,抵今为止仍旧历历在目。

温廷安信手使了?一下这一柄软剑,哪怕经久未用,它仍旧无比衬手,俨似一道气吞山河的银蛇或是一只扶摇直上的飞鸿,在虚空之中,焕发?出了?一掬熠熠然的光辉。

温廷安从未与吕老太祖母切磋过,但她觉得这种契机非常重要,若是能博得老人家的青眼,便是能在一定的程度上缓和?两?人的关?系,同?时?,也能让她报恩。

若是没有吕太祖母在背后替大理寺撑腰震场的话,大理寺此?番与六座县衙的沟通工作,亦是不会这般通畅顺遂。

温廷安很感激这位『素未谋面』过的祖母。

她一晌将软剑纳藏与于袖裾之中,一晌出了?去,问静候一旁的温画眉:“吕太祖母擅用什么?兵器?”

温画眉忖量了?一番:“据我所知?,吕老夫人擅用的兵器蛮多?的,不过,我每回去习武场见她习武,她所使的兵器,通常是红缨长枪。”

温廷安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长枪啊。”

两?人正说间?,便是随着众人抵了?习武场。

偌大的习武场上, 格局呈一个均匀对称的环状,地面由菱纹白石砖所建砌,四面八方全是宗族亲眷, 人潮海海, 熙来攘往, 场面极其喧嚣与躁动,温廷安抵达的时候,便是明眼看到一个身着鹤白玄纹杭绸质地劲装的女子,其身量约有八尺, 手执一柄红缨长枪,气势庶几如气吞山河,当场便是将数个围拢于她?周身的男子给撂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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