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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始料未及,面前?如山般的身躯突然飞了?出去。

戴杞的瞳孔里,一位面容俏似太子妃的少年,身披万丈霞光降临

京师, 皇宫。

太子远赴北平三月有余,皇帝皇后、文武百官都觉度日如年。

春和宫已彻底空置,特意为皇太孙设立的学堂也一并解散, 曾经伴读的诸王世子、勋贵子弟也全部转至国子学。

寂静的乾清宫,朱元璋习惯性唤道,“标儿”

原本会在第一时间响起的应和迟迟没有入耳,朱元璋抬眸,茫然四顾。

半晌,空旷殿内,一声低低长叹。

门口光线微黯一瞬, 崔公公弯着?腰进来,“皇上?,常家二公子求见。”

朱元璋回神,“常升?”

他不是外出游历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家勋贵子弟到?了年纪, 都想蒙荫讨个差事?,唯有他闲着?瞎晃悠, 美名?其曰游历。

崔公公回禀, “常二公子瞧着?风尘仆仆, 应是刚刚回京。”

朱元璋来了点兴致,“让他进来。”

过去?一年到?头也不见他进宫的人, 这一回来就先进宫,怎么个回事??

门口光线又是一黯, 常升匆匆进殿, 跪地?请安,他满脸的焦灼。

朱元璋扫眼他略显倦怠的眉目, 抬抬手示意他起来,“升儿怎么进宫了?”

他瞧着?年轻人又补充了句, “莫不是闯祸了?”

常升闻言,满脸惊讶,再是惭愧,然后默默垂了脑袋。

朱元璋很意外,“真闯祸了?”

他方才那一句,就是顺嘴开个玩笑?。

常升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尤其因着?掰折锁骨之事?,他还?关注过这孩子很长一段时间。

这孩子虽没什么大志向,但性子低调,为人本分,怎会闯祸?

且瞧着?他连家都来不及回,怕还?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之事?。

常升嗫嚅开口,“臣踹晕了周骥。”

他吞吞吐吐,一句话到?最后几乎都没了声儿。

朱元璋竖起耳朵,“谁?”

常升“噗通”一声,重新?跪地?,“微臣路遇江夏侯周德兴之子周骥强逼良家女子,一冲动就”

把?人给踹晕了。

朱元璋默默替他补全后半句,少年意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

常家人天生力气大,就周德兴那走?一步喘三喘的儿子,肋骨至少得断三根。

朱元璋瞥眼跪在殿中央的意气少年郎,“你是来求朕说和么?”

常升摇了摇头,“微臣虽一时冲动,但自认无错,只恐”

他顿了顿,道,“只恐节外生枝,带累太孙。”

常家乃世袭国公爵,现?任郑国公常茂娶妻宋国公冯胜长女,其一母同胞的亲姐又是太子妃。

兄弟两人皆是文武双全之辈,还?有太子、太孙作为后盾,荣耀至少可以再延百年。

反观周家,仅一侯爵,独子是酒囊饭袋,也无实力雄厚的亲家,家族荣耀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两代。

两相对比,周家就是那门庭日渐凋敝的小可怜。

万一有混淆视听者,造谣他仗势欺人。

仗太子太孙之势,欺后继无人的开国元勋。

朱元璋听着?听着?,起身离座,来回在殿中踱步,一不小心,思?维无限发散。

前有标儿无故病重,至今查不出来缘由?,现?有雄英声名?受损

朱元璋:“传旨,周骥强逼良家女子,鱼肉乡里,当斩立决。

常升:“”

这就斩立决了?

他们的这位皇帝对待臣子,真就一个简单粗暴。

要么生,要么死。

公侯独子,连进刑部受审的机会都没有。

这般任性,绝非明君所为。

可单论?此事?于他于戴杞,是最好?不过的处理方式。

一旦经由?刑部,必会传召戴杞讲述事?情经过,这是对她身心的二次伤害!

常升无声叹息,随即跪地?谢恩。

朱元璋瞥他一眼,告诫道,“谨言慎行。”

雄英只需要听话的,帮扶于他的母族势力,常家若是

那就别怪他替雄英清理门户!

常升微微敛眉,垂首应是。

皇帝是真爱太子、太孙,以至于都没想过太孙声名?受损,以目前的情况,连十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或者,皇帝知道,但他就是要把?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消灭在摇篮里。

这就是帝王的为父之心么?

天边夕阳只剩最后一点余晖,常升匆匆出宫。

等他再一次来到?木已妇幼,医馆早已关门打烊。

他在门口站了半晌,信步踱至后门围墙边

正人君子如他,可不是为了偷香窃玉。

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燕王妃的病情半刻耽误不得,必须第一时间转达给戴姑娘。

夏夜,月明星稀,木己妇幼的围墙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常升提气,纵身一跃,顺利攀上?墙头。

他悄悄松口气,低眸,目之所及,满院乌漆膝的眼睛,或防备,或好?奇……

戴杞缓缓合拢因惊讶而张大的嘴,“二公子?”

常升:“……”

不,不是,你看错了!

·

夜色蔓延,江夏侯府灯火通明。

两列锦衣卫手持火把?,腰跨绣春刀,直奔周骥院落。

年逾六十,须发皆白的江夏侯周德兴,眼睁睁看着?昏迷刚醒的儿子被拖出屋。

周骥腿脚虚软,“爹,救我?,救救我?!”

他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侯府,他院子里的莺莺燕燕纷纷躲进屋。

周德兴赶紧拉住领头的锦衣卫,“大人,我?儿犯了何事??”

那人面无表情,“贵府刚请了郎中,侯爷还?不知道您儿子犯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周德兴一愣,“常升?”

无理后辈踹晕我?儿,我?没找他算账,他反倒恶人先告状?!”

那领头的锦衣卫冷哼一声,挥开他的手,周家父子,死有余辜。

周德兴受惯性作用,连退数步,担忧与惊惧交杂,下?意识喊道,“我?是皇上?亲封的江夏侯!”

无人应他,唯有周骥哼哧哼哧的喘息声。

锦衣卫拿到?人,准备撤退,周骥死死扒拉住门框,“爹,爹!”

周德兴猛地?冲过来,再次拉住那领头的锦衣卫,“大人,还?请通容一二,我?立马进宫求见皇上?,我?与皇上?自幼相识!”

那领头的锦衣卫顺着?他胳膊看眼他苍老的面孔,“侯爷,贵府长孙自幼伴在太孙身侧,将来”

他放低了声音,“您总得为他考虑一二。”

周家长孙周屿性内敛,通文武,周家未来的希望。

周德兴拉着?锦衣卫的手蓦然一松

·

北平,元朝旧宫。

常乐翻着?京师来信,越翻越生气。

周骥,又是周骥,那个肥蠢渣渣猪,斩立决真是太便宜他了!

朱标默默后退到?书桌之后,远离正燃着?熊熊怒焰的太子妃,唯恐城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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