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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且抗得了一时,难抗一世。

只要朱标一死,朱元璋要求雄英返回?京师,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雄英回?去,她肯定也?得回?去,除非他们反抗到底,但那是以雄英的名声为代价。

原本他是名正言顺,没?有争议的继承人,如?果违逆他皇祖父的圣旨,或许将?落个谋逆之名。

作为母亲,她并不?愿意?拖累孩子,到那时候,她或许会动摇绝不?殉葬的心?。

想到此处,常乐低低叹息了声,“你还是好好保重?身体吧。”

只要他健健康康活到朱元璋驾崩,那啥事儿也?没?有,大家?伙儿都能好好的。

朱标抬眸,浅浅勾起嘴角,“我会努力?。”

努力?活着,努力?一直做她和?孩子们的依靠。

·

北平郊外庆寿寺,因?其主持道衍参与北平新都建设,香火愈发旺盛。

寺内菩提树落满冬雪,深处主持禅房开着一窗,窗内热气淼淼。

法号道衍的姚广孝焚炉煮茶,笑呵呵问,“你怎么?来了?”

他对面坐着一中年文士,面有风霜,乃是著名相士袁珙。

袁珙饮口热茶,道了一声恭喜,“北平新都落成,你必定能载入史册,名留青史。”

他的这位好友,前半生汲汲于营只求建功立业,奈何无人识他之能,蹉跎至今。

姚广孝嘴边笑意?愈盛,“若无太?子赏识,也?无我之今日。”

袁珙看着几?乎把“忠心?”二字刻在面颊的好友,叹息了声,道,“可惜了。”

姚广孝替他续茶,“可惜什么??”

他如?今正正当当跟着太?子建功立业,有何可惜?

袁珙稍稍往前倾身,低声道,“我曾远远瞧过太?子面相。”

姚广孝疑惑挑眉,“怎么??”

袁珙看眼四?周,继续压低嗓子,几?乎轻到没?有声音,“太?子并无天子之相,且其寿数有限。”

姚广孝皱了皱眉,“寿数有限?”

袁珙点头,“仅有三十八年。”

姚广孝手里的茶杯蓦然摔落,茶水洒了满地,“三十八年?”

太?子属羊,明年就是三十八岁!

姚广孝久久没?有回?过神,盖因?他面前这位好友的相面之数,从无出错。

袁珙又是一叹,“你打算怎么?办?”

姚广孝摩挲着茶盏边缘,良久没?有出声。

他虽没?有好友精妙绝伦的相数,但也?曾随道人修习阴阳术数,于命理也?算略懂一二。

当年他主动与燕王攀谈,随之远来北平,就是因?为见?其周身似有帝王之气。

后来,太?子命他修建新都,他更多的是要抓住扬名立万的机会,而非认可太?子其人。

可是四?年效力?东宫,太?子其人、其能、其德,实乃当真无愧的储君。

大明若失这般君主,于国、于民,百害而无一利。

姚广孝颤着手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见?过太?孙么??”

袁珙眉峰蹙起,答道,“也?是远远见?过一面。”

姚广孝一把抓住他胳膊,“太?孙如?何?”

太?孙虽然年幼,但观其人,聪慧灵秀,观其行事,已有太?子之风。

且有太?子妃在侧,将?来定也?是位英明君主。

袁珙难得面露疑惑,“太?孙面目模糊,无法观之。”

他曾游历海外珞珈山,遇异僧习相术,学成之后,多年以来第一次遇见?没?法观察之人。

姚广孝面色沉重?,“是因?太?孙年幼的缘故么??”

袁珙摇头,“非也?,还有一人同样模糊。”

姚广孝:“谁?”

袁珙:“太?子妃,太?孙之母,常氏。”

姚广孝已恢复了冷静,低低发出声“哦?”

倒是奇了,太?孙母子,竟都面目模糊。

深秋时?节, 京师皇城,赤红宫墙与褐黄落叶迎着朝阳,交相辉映。

正逢初一, 郑国公老夫人蓝氏和弟媳朱文玉一同进宫朝拜皇后。

以往同行的还有她的儿媳,现任郑国公夫人冯氏。

但自儿子常茂驻扎北平后,蓝氏毫不犹豫催促儿媳带着孙子孙女去了北平。

两地分居极耗夫妻感情,她可不是那些个眼红儿子儿媳感情好的恶婆婆。

她和朱文玉到时?,坤宁宫已坐了不少命妇。

蓝氏擎着笑行礼后,走?向皇后左侧第一个位置。

她除了是现郑国公之母,还是太子妃之母, 是当之无愧的命妇第一人。

蓝氏年近六旬,但她满头青丝又黑又亮,皮肤细腻饱满润泽,一点儿也?没有寡居老妇人的疲惫。

马皇后看着如此精神的亲家母, 难免想起镜中自己沟壑丛生的面颊和早已斑白的两鬓。

她虽贵为皇后,享国母尊荣, 可论舒坦日?子, 拍马也?难及蓝氏。

年轻那会, 男人挣了地位,有了财富, 各个都往后院抬女人。

唯有常遇春,非但自己从不沾花惹草, 连主公赐予的, 也?只把?人好好养着而已。

马皇后自觉同与妃妾争风吃醋的主母不一样,但更?加累人。

她得主持中馈, 得劳心劳力照顾丈夫的女人,以及丈夫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而蓝氏甚至都无需费心照顾自己的孩子, 常府内外事务早有乐儿接手。

别家主母既要与妾室争丈夫,又要管账管人管内宅,还要忧心孩子成长?,以防将来庶子庶女钻了空子。

轮到蓝氏,她只需顾着自己开心。

常府没有庶子庶女,她两个幼子的读书、习武,也?全?部由乐儿包揽。

等到乐儿嫁来朱家,常府规矩早有定律,蓝氏每月过问一二即可。

再?等贤惠的儿媳进门,她又舒舒服服做起了甩手掌柜。

后来常遇春出乎意料地早逝,所有人都以为蓝氏该一蹶不振了。

她也?的确伤心,日?日?以泪洗面,可丧期过后,进了趟宫,见?了回女儿,她竟又想开了。

没有了如胶似漆的丈夫,她开始约好友,要么游玩赏景,要么喝茶看戏,最?多的还是打麻将。

她的笑容全?回来了,那日?子过得,还同以往一样的舒坦。

全?京师,乃至全?大明,日?子过得最?舒坦的女人,莫过于蓝氏。

哪怕连人人艳羡的太子妃也?不如。

乐儿虽得标儿独宠,可到底皇城内还有她这个婆婆,和重八那个公公。

尤其重八那样的公公,时?不时?非要找他们小夫妻的麻烦。

今儿赐个妾,明儿还要赐个妾,没个消停的时?候。

马皇后想着自个丈夫搞出来的那些荒唐事儿,心头无声轻叹。

蓝氏言笑晏晏,“娘娘,臣妇想跟您告个假。”

她丝毫没有发觉马皇后眼底闪过的羡慕。

马皇后楞了楞,“告假?”

蓝氏点头,“茂儿和清儿在北平买了个温泉庄子,来信想接臣妇和公主过去住段时?间。”

朱文玉也?点头,虽不知?道大冬天为什么要往北边跑,但去泡泡温泉也?不错。

蓝氏接着道,“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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