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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许襄君口吻轻顿,屋内烛火仿佛都静止。

“生辰宴上诸多手段,哪一样不是希望我被贬斥,加之夏辰安被人哄骗服毒救我颜面,以致我失了他的教养权。今日在刑杖上涂毒,是想要我死。”

“太子半死不活这个样子,朝前定然论过我,为保太子名声处置我这等奏疏不会没有。几件事积压在我身上,夏明勤不会偏我。今日刑杖没打死我,他日我也难逃殿上口诛笔伐,我依旧不会善终。”

若是没有夏辰安这招,她自行脱困是无碍的,可眼下就难了,这一手利用夏辰安孝心实在歹毒。

黎至揉揉方才失力握红的指节,好好捧了捧,才将滚涌的肃戾压下些。

铿锵顿挫:“有我,无论多少奏疏论你,我都替给你压下去。”

许襄君看他垂颈动作温柔,指腹一扣他下颚,将黎至的脸捞到自己眼前。

他隽秀的五官今日森色颇重,染得有几分锋锐吓人:“我怎么觉着这一手像极我杀李素月,将宣邑拱手给顾元菱那局?”

“有人想要去母留子,顺便用我拖下太子。”

他胸腔震鸣,眸底色更沉了,削锐下颌线绷紧:“太子中毒因由还没查出来,若再对你行栽赃之举 ”

黎至顿口无言,只剩惊悸不安。

她森冷的清浅一笑。

“那前朝无人容我了。构陷、毒害国本、动摇国基,辰安平日不学无术、这次又被我教唆服毒救母,累累罪行,怕是一众大臣联名要处死我。”

她言语轻巧,仿若在说他人一般,丝毫不觉是自己性命悬空。

黎至倒吸口冷气,倏然将人抓紧。

“你毒杀太子罪行落成,他屯兵之举也将昭昭。难怪不是直接毒杀太子,而只是中毒,那人瞧出来太子已是死路一条了。”

“当初若直接毒杀冤在你头上,三司进宫询案,那人行踪怕是会掩不住。”

好歹毒且周全的局。

“宫中竟还有这等人物。”他鬓角隐露几痕青色,腔内尽是抑制不住的淤气。

他生起气来竟然这般汹杀,戾气滚身有几分骇人。

许襄君瞥眉:“有啊,那位七年前至今我没找出来的背后之人,她的手可谓是干净。”

她骤然缩进黎至怀中,浅浅嬉笑:“怎么办,你可要救救我。”

语下讨求可谓使人心生怜惜,不免触动。

黎至拥紧人,指腹蹭蹭她额角:“至此绝境你还笑,不怕?”

娇嗔亲昵实在与当下生死局面委实不符,黎至随着她哼笑。

许襄君仰头:“这就绝境了?你是小看我,还是小看自己。”

黎至曳眉吊看她,莞尔牵唇,指腹顺着额角抚至颈侧,动作贪求不止地流连在此。

寥寥抚弄人便一下压不住气,微微吐了口热。

指腹将黎至心口顶顶:“生辰宴那日我没死成,便是她死,不管是谁。”

黎至空耳没听清后半句,刚听了个头便急慌慌掐紧她腰:“混说什么!什么死不死。”

许襄君被掐得有些痒,坐他腿上推搡躲笑,磨蹭的黎至惊口气将人摁紧:“别乱动。”

一句话也稳不住乱了的气息。

须臾他便眼下喉颈赤红,她忍笑安分地将脑袋顶在黎至颈侧。

轻轻晃动身体:“常侍大人带我走吧,我一个人关着好难过。你想想办法把我带在身边嘛,我给你当个小宫婢端茶倒水?”

黎至揽着人,被她扭动的目下欲气翻涌。

掌下箍紧人,情不自禁垂颈吻了吻她唇角:“这个关头谨慎些,我不想你出事。那些琐事我给你做还差不多,哪能那般委屈你。”

“你又说浑话。”

许襄君闻他轻酥声音,指腹又不禁去抠解他革带。

黎至扣住她的手,挑眉警示:“乖,我时辰不够。便是回了宿间,还要审看今日供词,缕析近日朝中局势走向,我要控制夏昭瑄屯兵事宜剖露速度,要利于你、利于晋王才好。”

翻手包裹住许襄君的手,将她指腹握在掌中把玩:“明日我将制狱那位审讯好手匀给康灯,教他帮忙审这些人,无人能在他刑讯下胡言,自绝机会都没有。”

“太子那里我会再下一次毒,我将视线从你身上引开。”黎至盯紧她眸子:“余剩下的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 ”

如若许襄君想自己动手,他也不想悖逆横插。

他兜底便是,余下的许襄君自行。要他处理,他便处理,不要,他便是横在她手下的最后一线。

许襄君笑笑,人到这里已经很好猜了。

宫中能做这么大手笔的妃嫔没几位,除去皇后;动手动到辰安身上也可以排除秦贵妃,她争对的倚重是太子,不会偏重到她性命上;顾元菱有本事却不会。

近些年新入宫的几位,还没有能长成到行这般手笔的人物,那就只剩她入宫前几位妃嫔。

“之前不动是局不全,这局我已然观够了,再观下去就要被人拿住翻不了身。”

“还记得我入宫第一次‘中毒’,你没查出的药源吗,怕是在我们入宫前宫内就备好了这些药。”

“康灯充其量查上京城所有药局近五年冶葛进量用量,这次的用量已然超了药局明令的买卖量,你将上京城药材黑市近十年的翻查翻查。”

“明日我便让人去查。”说到毒,黎至猛然狠扣住她下颚,将人端进目里。

“还请你交代是如何给陛下下毒的,今日康灯、佘御医等受命全宫探查,你若有半毫差池,眼下我可就难救你了,快说,我回去腾手速速帮你清局。”

他一心怕许襄君出纰漏,难保自身。

许襄君瞪眼:“阖宫都查?怎么查?将宫内全都翻个遍?他们不是早就再查么。”

问得不慌不忙,像是完全没明白这件事的后果。

黎至惊忧,瞧着她气淡神闲,心口不由惶惶直撞:“怕是了,这次是与陛下接触过的每处都查。”

这样大动静,不可能不将许襄君拖出一丝半缕来。真正查起来,宫里怕是要处置不少人。

“这样啊。”许襄君拧眉,面上可算出了些忧心,钩指绞缠住他袖口,咬唇:“那我怕是要逃不掉牵连,现在可真不是好时机 倒是没算到。”

黎至一口气回不进胸腔,狭长眸子幡然淬戾:“你说,我一会儿便想法子帮你补局。我在的,定牵累不上你。”

许襄君又回归一副无伤大雅之状:“要没夏昭瑄跟辰安这件事我不怕牵累,只是眼下这么多事叠在我身上,与我当真不利。如若陛下不立即将我赐死,再多半日、一日,这事就是另一番样子了。”

她眉间若蹙,盘算一番,也拿不准接下来背后之人还会使什么局框束她,幽幽抬眸问:“你说陛下看在辰安份上,会给我半日时间么?”

“许襄君,你的命是能拿来赌在这上头的吗!说你如何行的!”

他后槽牙都忍得疼,气息真是被许襄君一个字一个字劈成一截截,全然将他投入炼狱煎熬去了。

“毒是李嬷嬷配的,她从许多年前便在生病时从太医院留药,毒是无声无息出自宫中,查不到的。”

“至于毒下在何处 ”她晦眸笑笑:“自然在陛下的心头好上,比如我这些年进献给他的美人身上,夏明勤只要断不了后宫临幸,便会一直中毒,届时死在谁床上就不好说了,这我算不准。”

他瞥许襄君不安分的指尖钻进衣袖,挠他腕子,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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