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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指腹缓缓划过那处牙印,许瑾眼角眉梢满是淡淡的笑意。

牙印之下,是阿史那宪那混账,在被他刺瞎双眼后,奋力一击所留下的刀口。作为回报,他立时是手起刀落,直接送他上了那黄泉路。

现下,刀口之上虽未缠上绷带,但却是仔仔细细的,被抹上了一层他收在衣襟里的,用防水的油纸细细包起的金疮药。

为着这场计划,许瑾在里头妥善放了药粉、火折子、印信。

唯一没算到的,只是没料到带伤引着七娘游到此处后,他会因此而短暂地陷入昏睡。

目光落在腰腹处,裤腰之下,本有一道狰狞似蜈蚣一样的刀疤,会随着行走,隐隐露出少许。

但现下,却是没有了的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块烧伤的疤痕

笑意微敛,若有所思的视线复又落在贺七娘的背影之上。

许瑾的手指搭上那处丑陋的疤痕碾了碾,然后,到底是放任指腹一点点覆上胸口处那浅浅的牙印,笑意再度弥漫,好半晌,他这才柔声开口。

“七娘,对不住,连累了你。”

蹲在篝火前,看似是在烘烤衣物的贺七娘听罢,微掀起眼帘,却有一片冷意沿眼尾沁出,满是嘲讽。

听着声后的致歉,她没有回头。

手中握着的树枝拨弄着犹自燃烧着的枯枝,脱口而出的埋怨里,恰到好处地挂上几分,与她眼底冷意格格不入的嗔怪。

“差点儿,还以为你是疯了哩。许二郎~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呀?”

作者有话说:

是因为我快变态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家女鹅也要开始变态了呢~~望天反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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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她来蒙上他的眼睛◎

“七娘。”

“嗯?

“昨日之事”

听着许瑾一点点同她解释昨日的计划, 贺七娘在余光得见他已然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之时,于唇角迅速勾起一抹笑意,手肘靠在膝头, 单手撑着下巴,继续用树枝拨动着篝火。

若无其事地看着篝火将枯枝一寸寸蚕食, 噼啪的声响时不时随着火焰的跳动而起, 间或迸出两点火星子落在旁边的碎石地里, 随即变成一缕轻烟。

贺七娘看似在认真听着许瑾的讲述,实际上,却是一遍遍在脑内回想, 将他勉强拖到此处背风之地后,她为着更好地检查他的伤势, 因而不得不动手解开他衣裳的那一幕。

其实, 自她打定主意,不再选择逃避其后真相之后,贺七娘心中就一直隐隐有个怀疑。那便是前世那个同她成婚,同她交颈而眠的“许瑜”, 其实便是护送她一路去往东都的方砚清。

彼时, 她生出这样的诡异想法之后,第一时的反应, 便是觉着自己的胡思乱想, 着实是冒犯了方夫子。

可愈加细想, 再加上后头桩桩件件的事情, 以及方砚清此人的真实身份, 贺七娘心中的这个疑团, 就像是秋日里为来宝梳理毛发时理下的毛团, 一点点堆积, 及至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当人心头存了疑字,之前被忽视掉的细枝末节,便会一点点显现,构建成一张无法逃离的密网,将人罩在里头,不得不在其间去寻一个出口。

透过记忆,隐约觉得熟悉的书房香气。那场使得二人更近一步的意外,唇瓣相抵之时,藏于酒香之中的清雅竹香。

“许瑜”借口早先风寒过重,因而有了些微改变的嗓音。情浓之时他明显与往昔性子不同的霸道,点点滴滴,尽入心头。

怀疑盘踞在心头,而她想要做出确认的最后一处,便是那人腰腹之间,似蜈蚣一般横贯而下的那条刀疤。

回想之时,其实于其前的那场旧梦来说,贺七娘同那“许瑜”之间的相处,本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地方。

初初圆房之时,是因为宫内为太子设下的那场筵席,她喝得醉了。而“许瑜”,则是因为在席间,误饮了旁人想要用来算计刚回朝那位将军的酒,使他失了理智。

依她所想,当时的“许瑜”,想来应该是并未打算与她有过多牵扯的。

虽不知那人替代阿瑜身份到底是何居心,但在那夜之前,他对她,一直都算得上是恪守礼教,并无冒犯之举。

而那一举叫二人双双失了理智,各自越过雷池的夜晚,在闭冗的马车里,纵使贺七娘已经为酒意所主宰,更为颈间人为留下的热意而浑浑噩噩,她仍是记得。

他不止一次地问她,是否可以?

即便后头她被他抱下马车,在无人的庭院间穿行,直至被他抱进卧房,他仍是在最后关头停下,只为问她一句,七娘,我是谁?

自此,他不再去前院书房歇息。

当时,贺七娘满心以为那是“许瑜”给她的,可以反悔的机会。觉着他满心之间,对于着了他人算计而越雷池之事难以启齿,所以才会这般,甚至,也不大喜欢被她触碰身体。

但如果这一切的异常里面,搀进了虚假与替代的话,贺七娘在数个无眠的深夜冥思苦想,越想越觉得这里头还藏着旁的意味。

即便床帏之间,“许瑜”也不喜她触碰己身。

久而久之,除开那人主动握住她的腕子,将她的双手带领着环至他颈后之外,贺七娘次次只是死死揪住枕下布衾,不去触碰这分明做着最亲密无间的事,却总是在细微处带出疏离的“夫君”。

这些在曾经的贺七娘看来,是为“不爱”的细节,眼下,已成他人的做贼心虚。

而那处自腰间横下的刀疤,便是旧梦之中,尚且不知“许瑜”此般禁忌时,一时情动,而趁他熟睡时,所触碰到的独特之处。

彼时屋内燃了火盆,将寒意驱散,给榻前烘得暖融融的。情酣之余,二人抵足而眠,贺七娘却因为夜里的闹腾,嗓子干的实在是无法安睡。

仗着对卧房的熟悉,她摸索着下了床榻,拧起案上的茶壶狠狠灌了好几口温热的水,再行折返之时,贺七娘原本的困乏睡意业已烟消云散,整个人精神得不行。

蹑手蹑脚地摸回榻上,她掀开薄被躺下,听着身边清浅平稳的呼吸,却因床帏间犹存的旖旎气息,而不自觉地脸颊发烫。

那时的她是怎么想的呢?约莫,是觉得此间亲密,他对她,当有男女之情的吧?

也因这样的想法,贺七娘的心头猛然涌起一阵甜,像是甘泉沁下,使人昏了头脑。

那一刻,她脑内满满只是想要触碰他,想要用指尖描绘他的容貌,看看经年未见,阿瑜是不是长得愈加清俊了?

而且,他们眼下的关系如此,如此亲近,她是不是可以问问他,她的簪子,是不是可以交还与她了?

心中满是因女儿家心事而起的清甜,贺七娘小心翼翼地侧转了身子,脑内这般作想,手下,亦是这样做了

亲密之后,“许瑜”不爱着寝衣,也因此,给了她这最后一茬的机会。

无法视物,贺七娘却满心只有想要抱抱他的念头,指尖在薄被下一点点摸索着前行,一探手,便是指腹触及那片疤痕,手下虬结,叫她当即惊呼出声。

几乎就在她触碰上那片狰狞的一瞬,原本应是沉沉睡去的“许瑜”也已猛然醒转。

就在同时,他的手已是迅速落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生生将她的手提离腹间,虽未言语,但那禁锢在她腕间的力道,如今回想,只怕满是不悦。

可当时的贺七娘哪里还能细想这般多?

她只是肩头耸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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