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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渔歌!渔歌!快来?人!”

渔歌应声急忙跑来?,见状大惊失色,飞身上?去扶人,也是扶不起?来?。

幸好又来?了几个使女,众人协力才将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湛君仍死?死?抓着?元佑的袖子不松手,眼里的哀恳叫人心惊。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先前也正是因为湛君求他,他帮不了,所以不敢再见她?,原以为她?有了孩子,他两个便算落定,哪知如?此?

元佑哪管得了儿子?何?况儿子如?今奔波在外正是受他的带累,他又怎好摆父亲的威仪?真管了这事,到时?该怎么交代?他如?何?捱得住这儿子的怒火?且说的简单,送她?走?往哪里送?今时?不同往日,她?有孕在身,岂能容得半分差池?

“孩子,你且宽心,二郎若敢负你,我必重惩他!”

说罢,元佑看了一眼剪刀,示意使女剪他袖子。

“咔嚓”一声。

元佑长出一口气,“孩子,改日我再来?看你。”

湛君手里抓着?一块碎布料,凝望着?元佑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一双眼逐渐黯淡,最终归于?衰败。

元佑终究没有再来?。

但是当天?就叫人送了鲤儿给她?。

夜里湛君坐在榻上?,紧紧抱着?鲤儿,一刻也不肯松。

鲤儿……

是的,她?还有鲤儿,先生也还在,她?还可以撑。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

咸安十一月便落了雪。

十二月自?初一起?便飘大雪,断续下了三日,压倒了大片树木房屋,百姓牲畜皆深受其害。

元衍自?南州回返咸安,在路上?觉到了冷。

他知道自?己?该慢一些,可是做不到。

已经八个月了,从暖春到了寒冬。

当时?明明说会早些回去看她?。

快一些,再快一些。

早一点,再早一点。

上?一封信是十天?前,他知道她?很好。

想到她?,胸腔弥漫暖意,飞雪化作片片碎花。

一连阴沉了六七日,初五这天?终于?放晴,虽还肃杀着?,日光却明亮,窗上?竹影斑驳,地?砖上?跃动大片碎金。

湛君盯着?看了一小会儿,心情?忽然很好,便想着?出去走一走,见一见久违的太阳。

她?好像急切了些,动作大牵扯到,才站起?来?,腹部一阵抽搐,身下感到了濡湿。

有一点疼,但没关系。

近来?常常如?此,不是什么奇怪事,她?并不放在心上?,扶着?腰仍要往外走。

门口立着?的使女突然尖声惊叫。

湛君给她?吓到,心立时?一凛,腹部也抽搐得更加厉害,竟痛了起?来?。

惊叫声霎时?便引来?了许多人。

一片乱纷纷里,湛君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低头看去,脚下一滩浑浊水液,杂着?血。

元衍跳下马,半点仪容都不讲,冲锋陷阵一样往里冲,鞭子都捏在手里忘了丢,还是扒大裘时?才惊觉,一样扔在了路上?。

一路飞奔,撞开书斋大门时?竟一声喘也没有。

里头住着?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没有近乡情?怯,只有急切。

她?在等?他,看见他一定会笑。

可是房间空荡荡,仿佛一切是他的臆想。

没有她?,从来?都没有。

元衍站着?,心像是给凿穿了,血泱泱涌出来?,霎时?便淹没了他。

忽然眼前一黑,只有两点幽幽鬼火,耳畔刮过风声。

他抓着?剧痛的那地?方,再站不住,几下摇晃,要摔倒在地?上?。

“二郎你怎地?了?”

使女想扶,他手一挥,她?倒比他先到了地?上?。

使女忍下了疼,没敢出声。

元衍趔趄两步,靠上?了墙,到底没倒,站住了。

“……渔歌呢?”

他喘着?气问。

“少夫人几日前便挪去了产室,渔歌姊自?然过去随侍。”她?猛然想起?来?,慌忙道:“少夫人正生产!产室在夫人住处!二郎你快去啊!”

元衍睁着?眼睛,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凝滞。

元佑远远看见元衍,高声喊:“凤凰快来?!你有孩儿了!”难掩喜意。

元衍顿在原地?。

方艾催他,“凤凰你傻了?快过来?啊!”

元希容也喊:“二兄快来?!看看我侄子!”

一扇门忽然开了条窄缝,使女端了盆走出来?,门立时?便关紧了。

元衍意识到什么,脚下像生了风,掠过众人,急急往那屋子去。

元希容喊他:“二嫂睡下了,二兄你别扰醒了她?!”

元衍像是没听到。

方艾哼道:“你拦得住他?我都懒怠开口。”又对元佑道:“好了,快给我抱!”

元希容抢道:“不是一直是母亲在抱,父亲才接过去多久?便是换人也该给我了吧!”

方艾瞪她?,“你会抱?别弄哭了他。”

正说着?话?,元衍从屋子里出来?,众人便都去看他。

方艾问他:“看完了?总该放心了罢?”接着?又笑,很有几分自?得,“我孙儿是个乖孩子,很快就自?己?出来?了,没叫她?受太多罪。”

“我原先还念呢,想不到真能如?了愿,凤凰,你两个同日的生辰,可见是天?生的父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辰礼了。”

元衍沉默着?把孩子接过来?抱了。他抱过鲤儿,特意学过,孩子是会抱的,可是怕太久没抱了生疏,弄得孩子不舒服,于?是一面想着?一面调整姿势,最后选了个自?己?认为最妥当的,站着?不动了,定定瞧着?小孩子不过梨子一样大的脸,又红又皱得没有样子,他受了震荡,眼睛忽然一酸。

像是陷入了一个美梦。

“叫个什么名字好?”元泽一旁问道。

元希容唏嘘道:“你瞧他这么小,病猫儿一样,不如?就叫狸奴。”

她?每次说错话?,元泽都是第一个出声驳斥:“叫什么狸奴!只是现在瞧着?瘦弱罢了,再大些肯定是个健壮的小儿郎!”

元希容瞪他一眼,重哼一声,侧过脸不说话?了。

元衍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襁褓里小小的软肉,像端详一件无上?至宝,忽然红着?眼睛笑了起?来?。

“这是我头一个孙辈呢!”元佑笑着?对元衍道:“凤凰,我越俎代庖了,名的话?,单字取个凌字,家里唤的小名儿,不若就叫锦衣郎,是个小凤凰!瞧瞧他,和你那时?候一模一样呢!”

元衍听了心神一动,眉峰蹙起?:“像我?”

他话?里深意旁人全不能领会。

“太像了!”方艾笑道:“我记得清楚,当初她?们把你抱给我时?,襁褓里你就是这模样!我怎么会忘?倒是你父亲,还要我同他讲才想起?来?。”她?耐不住,想从元衍怀里抢孩子,笑着?说:“来?,我们小凤凰给祖母抱!看看你父亲,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叫你不舒服呢!”

元泽这时?候忽然道:“怎么能叫锦衣郎呢?听说河阳王小名就叫锦儿,这岂不是外生犯了舅舅的讳?”

湛君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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