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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我主要还是来?看你,虽然明知有你舅舅在,但还是忍不住为?你忧虑……我一直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他看向哪些收起来?的布料针线,“你同?二?郎之间……如今想来?是好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待你的心,天地可证,便?是他曾经有什么不好,看在鹓雏的份上,饶过他吧……”

湛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您今日的话,我都记着了,您尽可以?放心。”

“好!好,好啊……”

元佑是真的高兴,“有你这番话,我确实?是可以?放心了。你们两个,往后千万好好的……”他站起来?,笑?着说:“听说鲤儿和鹓雏在一起,等他们下了学,也叫我见一见,鹓雏,我实?在是想念的很……我尚有许多事,这便?回去了,阿澈你自做你的事就好。”

湛君送到门外。

回来?时再没有心做旁的事。

她?认真的想了。

她?与元衍两个,除了好好的,好似也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还能怎么办呢?

湛君下定了决心。

可是事态直转急下。

“二?郎!二?郎!求你!念在你我两家多年的情份上,给我妹妹一条生路,她?……她?虽然做错了事,可是并没有造成无可挽回的严重后果……我只是想要她?活着,二?郎,求你……否则我有何面目去见我九泉之下的父母,二?郎……多年来?我为?你披肝沥胆,从未有过怨言……”

元衍听着,面目冷沉,脚步不停。

郭岱原地立住,身?躯摇摇欲坠。

“是你对她?不起!你负她?!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元氏!她?怎么会到如今这种地步!只是她?的错吗?”

元衍站住了,转过身?来?。

郭岱以?为?事有转机,忙追过去,“二?郎……”

元衍冷冷开口:“松岩。”

郭岱慢慢收敛了狂喜的神色。

“你讲的对,确实?是我,是我元氏,对不起她?在先?,可我早已经同?你说过,只要她?回家,一切都可以?谈,我难道没有讲过?是她?一意孤行,倘若她?早同?你归家,又何来?今日之事呢?”

“我承认我的确亏欠你们兄妹,你们大可以?向我报复,我绝无怨言。如果她?要杀的人是我,那你现在就可以?带她?走,我不会对你们施加半分为?难,可是死掉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代死去之人原谅她?的资格。”

“所以?,今日你带不走她?。”

“她?的死活,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

但是,叫人如何肯甘心呢?

郭岱仍是哀求,“我知道她?罪无可赦……可我只是想要她?活着,哪怕……哪怕关她?一辈子呢?只要叫她?活着,……我母亲临终前,我同?她?立过誓的……你叫我怎么再有脸面见她?呢?”

元衍未见动?容。

“我还是那句话,松岩,这件事,我实?在做不得主。”

“那你告诉我,我应当去求谁呢?”

元衍在庭院里就听见了笑声, 他停下脚步。

洞开的窗,昏黄的日光照进去,映出各种浓重富丽的颜色, 满眼?辉煌的景象。

临窗的榻上,年轻的母亲正逗弄她的孩子, 极美丽的脸,蜜一样的颜色, 像透光的琥珀。

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藏在右手里,小孩子却选了?左手,错了?。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恼,因?为对错根本不重要, 他知道他是一定可以从母亲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

果然, 他把?头?埋进他母亲的怀里胡乱拱了?几下,母亲便笑着把?手里的东西剥掉了?皮喂到他嘴里。

那是一颗葡萄。

元衍忽然轻轻颤栗起来。

此刻正他面前发?生的一切, 先前也曾出现在?他梦中。

乍然间, 他觉到了?自己?的错。

那些话是他讲错, 他是他世界的主宰, 但凡同他相关的事, 他全做得?了?主。

他立时转身朝外走去。

元衍很快到了?地方, 可是不见人。

使女答:“应是在?园林处,婢子这便去寻, 二郎稍候。”

元衍等?不及, 亲自到园林去寻。

园林里清幽寂静, 一路分花拂叶匆匆忙忙,直到暮色四合, 仍不见所寻之人的半点身影。

元衍来时那颗躁动的心渐渐随着寒夜平静下来,他再不在?园林停留, 回?身往来处去。

行到门前,他终于见到了?他要见的人。

青白?衣裙,神色焦急,要出门去。

几乎是看见他的一瞬间,她飞快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唤了?一声二郎。

她的急切蓦地消失了?。

风吹响檐下的幽篁。

元衍道:“我有话同你讲。”

他语气平平,声调亦是缓缓,却有一种郑重在?。

郭青桐抬起她的脸来。

她是微笑着的。

一朵嫣然的花。

她二十二岁,正是盛年,多年的幽居生活并未折损她的美丽,她的身上没有哀怨的气息,多的是温婉沉静,玉的质感。

“二郎,进来饮杯水吧。”她笑着道。

“不必,我……”

“饮一杯吧。”她仍旧笑着,“今年桂花开的早,我采了?许多,我记得?你是很喜欢桂花蜜水的。”

元衍仍是拒绝,“青桐,我……”

青桐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一定?会来的,所以,进来饮一杯蜜水吧,我恳求你,二郎。”

她始终笑着。

元衍最终走进了?那道门。

落座之后,元衍举目四望,心头?很有些复杂情绪。

他由郭青桐想到了?自己?,然后第一次为青桐,这个他曾经的妻子,为她的存在?,感到丧气。

因?为他答应进屋饮水,青桐很是高兴,事事不肯假他人之手,尽是亲为,忙碌间不忘同他讲话:“还是当年的摆设,我并没有动过,是不是使你想起了?过往事?我曾经也说过搬到别处去,这地方还是还给你,等?到……”话讲到这里,她整个人都慢下来,苦笑着摇头?,“那时候没有想过,你竟是不要它了?……”

元衍忽然抬起头?,道:“不必忙了?,我只两句话……”

青桐再一次笑着打断他:“我可以不再讲话,但是你要喝下这杯水,这是我同你要的交待。”

空气里有浓重的桂花香。

郭青桐落了?座,正在?元衍对面。

她笑着说:“总归是我的心意,无?论多少,你总该饮些。”说着她拈起自己?面前的那只碗,递到面前,垂首轻呷了?一口,而后又看向面前的人:“没有毒的,只有甜和香,我怎么?会给你下毒呢?我无?数次跪倒佛前,恳求的都只是你的安绥,我怎么?会要你死?”

“但是你想我生不如死。”元衍冷冷地道。

青桐叹了?一口气,仍是笑。

“我真是恨他。”她笑着说。

“你恨不到他头?上。”元衍神色冷峻,此刻他终于找回?了?来时他有的那副冷硬心肠。

青桐的脸上出现怜惜的神情,感叹道:“我知道啊,鹓雏真的是好可怜……”忽然她话锋一转,“可我就是恨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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