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朝廷上朝并没有规定一定要按照官员品级进入,但是这却在潜移默化中形成了潜规则。
“顾小子磨叽什么?这个金老头虽然说一肚子坏水,但是你还是应该跟我们一起进去。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让皇上少等一会儿。”
冯大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长安的身后,咳嗽一声道。
虽然看起来跟金有德一样的年纪,但是身子骨却要比后者硬朗的多。
顾长安有些左右为难,但是身后的众多官员就这头看着他们三人,等着跟随进入。
拗不过两位倔老头的顾长安只能点点头,跟随两位老大人一同进入宣武门。
“顾长安,今次是你第一次面圣,你记好了这宣武门有多少步,我希望你日后再来时,步数不变。”
冯大人突然说了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顾长安不解其意,却也只能点点头。
宣武门下,顾长安一身黑色官衣与众不同。
左右两侧各是一红袍老者。
身后文武百官,如滔滔大江入瓮。
面圣
朝中的一品大员自然不止这二位,不过多是在今年被派往各州监察,并不在朝中。
以至于如今早朝,一品的大红袍是大猫小猫只,聚拢在一块,在满朝官员之中显得独树一帜。
虽然高喊了一声上早朝,可是圣上还没来,队伍便显得有些散漫了。
冯大人与金大人在这仅存的几位大员之中,也是位高权重之辈。周围不自觉的形成了气场,围了一圈后辈,保持着距离,却又不离太远。
而此时的顾长安却被这样一群老家伙围住,像看猴一样,彼此之间指指点点,不时评头论足两句。
“先前听说青阳州会来一位英豪公子,果真闻名不如见面,顾大人倒像极了我年轻时候。”
先前在那蓝袍男子身侧的老者上下打量道。
“胡大人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美鬓公,只不过终究岁月不饶人,常言道鹤发鸡皮网去了多少英雄美人呐。”
金大人极为捧场,好似不论对象是谁,他都能应着对方的话把那人给捧到天上去。
“小子,我叫冯月升,之前没有跟你说,别误会,单纯的看不起你而已。觉得不过仗着徐奉贤的名头而已,但是现在觉得你终究是后辈,与你太多斤斤计较,倒是显得我小气。”
“老朽胡有量,美鬓公不是当年年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虽然嘴上如此说道,但是这位胡大人脸上却笑得开心。
而其余几位,红袍大人则对顾长安爱搭不理的,有的抱着手中文书打盹,有的则低头或者扬首,装作视而不见。
他们大多在朝廷之中,属于中立派,在这个时候,顾长安进城背后所牵扯的利益关系究竟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所以也不敢胡乱亲近,唯恐多说两句话就会惹祸上身。
而冯大人一行,要么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可以在朝廷上随意一些,要么便是擅长左右逢源,这一刻还站在你身边,兴许下一刻就已经抽出刀刃对准你。
朝堂之上,虽有文武千员,可是左右着朝廷动向的却只有这红紫二色,及那帝位上的明黄。
“洪某,见过顾大人。”
不知何时,那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也混入了一群大红袍中间。
周围一些小官议论纷纷,却没人出言指责什么,毕竟皇上还没来,战列扎堆全看个人。
但是换了寻常的蓝袍官员是断断不敢靠近这一群大佬的。
“诶?刘大人,那人是谁呀?怎么敢钻入冯大人那一群的圈子里?莫非是他们的后生晚辈?”
有新晋上朝官员向周围的同级悄然问道。
“嘘!噤声!你是新来上朝不知道,那位当初也是一位大红袍啊。”
身旁同伴连忙招手打断了对方问话。
“啊?”
新来那人有些纳闷,但是声音也不敢大了,又悄然道。
“小弟是刚从边关调回来的,消息不同,您给指点两句?”
他只记得走时,只要是身穿红袍的官员,要么大富大贵,享受至死。
要么犯了滔天大罪,被贬谪边关充军,亦或者被压入午门斩首。
这降级的官员还真是第一次见。
毕竟已经官高致此,小罪嘛犯不上,多少有些功劳,大罪嘛,现在应该已经在朝堂之上看不见了。
“这人当初是与名称‘笑面虎’的金大人站在一块儿的,这……您总听过吧?”
“青松狮洪阅廉大人?”
那人一愣,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不错!大人当初在朝堂之上说错了一句话,就被贬谪到了三品,虽然看起来是落魄了,但是要碾死我们这样小蚂蚁,还是轻而易举。”
那人有些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身上的青绿色官袍,站在庙堂之上,只能处末尾之列。
“小子见过洪大人!不过一日功夫不见,大人脸色好了不少。”
顾长安笑道。
在昨日的拜访名单之中,此人就在其中,不过出乎镇抚使的预料。
这人没有等着顾长安的登门拜访,而是主动带着随从礼物前来拜访顾长安,并且还嘘寒问暖的一番镇抚使的身体情况。看起来与镇抚使的关系颇为要好。
“托金大人的福。”
洪阅廉回头悄然看了一眼金有德,后者依旧一副笑面模样。
几人随遇闲谈了几句,就在接下来一声皇上到散了去。
洪阅廉依旧站在一堆蓝袍中,身姿挺拔,那几位一品大员站姿便有些随意了,毕竟光是的年纪就已经不容太多计较。
而顾长安则被冯月升安排到了一品大员之侧。
那皇帝瞧着年纪不过四十,一身五爪金龙蟒袍得体,衬托得神武不凡。
“上朝——”
身侧的随行太监一声叫喝,像是把天下唱响了的雄鸡,满朝文武官员瞬间肃立,与先前在等待上朝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百官一齐拜倒,高呼万岁。
皇帝摆摆手示意平身,眼神先是向下扫视一遍,一眼便瞧见了五彩斑斓中,顾长安一袭黑衣庄严。
“这位便是顾长安,顾大人吧?乃是奉贤选的悬镜使?果然是仪表堂堂,不输他当年风采。”
皇帝笑道。
顾长安也颇有眼力见,听到皇帝叫自己,便迈出一只脚,向前踏了一步。
先前听,甚至无需行跪拜之礼。如今当面叩见,自然是大礼不可少。
跪拜下去,高声道,“下官青阳州悬镜使顾长安,拜见圣上。”
其余当朝大员听闻皇帝话语,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不知作如何念想。
什么叫做不输当年的风采?
当年有白衣之名的徐奉贤对如今皇位上坐着的那位做了些什么,在满朝文武的心间那是如同明镜一般。
而如今顾长安有不输前者风采,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夸他也是一颗造反的料子?
其他官员有如此猜想,顾长安心中自然有这个顾虑。
皇城之中,他终究还不是昔日白衣。
若是皇帝一时起了歹念,要将他永远留在京城中,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好一个俊朗的后生晚辈,奉贤这些日子的身体如何?昔日的老毛病如今应该不再犯了吧……”
皇帝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