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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如果是小女人, 她会比较欣赏大男人, 但如果是大女人,她看到这样的人就会感到“痛苦”。

心理变态的人会更容易理解心理变态,换一个正常人只会觉得对方恐怖。

戚晚认定她和余钺是价值观一致的, 她同意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也包容认可她的每一次想象。

只可惜她现在遇到的问题, 却不是余钺可以解决的。

那是她心里的问题,答案也在心里, 她是唯一掌握钥匙的人, 却不知道那把钥匙在哪里。

余钺休假一整天都在陪她,他们就窝在家里看电视聊天吃饭。

聊天的内容都和她的构思有关,余钺就像是顾问, 有问必答, 他虽然不会特意提到某个真实案件, 却难免回答时引用到一些案例。包括媒体上报道过的以及纪录片里演过的案件, 他们也会拿出来讨论。

人性的黑暗,不寒而栗。

人类的欲望,深不可测。

这些案件如果进一步深挖,最终都会发现它们指向同一个心理学名词:欲望。

正向的欲望, 负面的欲望,可控的欲望, 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

余钺是第二天晚上离开的, 他和戚晚一起吃了晚饭, 随后就接到分局同事电话而匆匆离开。

这天戚晚犯病了, 她按时吃了药,但情绪依然不稳定。

她原本小眯了一会儿,以为就此能睡着,直到莫名其妙地惊醒,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一阵冷汗。

从这以后,一直躺到三点多才入睡。

戚晚知道这话惊醒是心理疾病的一种警示,尽管她没有表现出来,那些焦虑、抑郁的情绪却在心里流淌,进而选择在无声息的夜晚突然冒出来袭击她。

戚晚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可她并不觉得满足,醒来后浑身乏力酸软,简单吃了早午餐就蜷缩在单人沙发里发呆发愣。

然后她想到安闲,曾被誉为林新第一才女的母亲。

母亲一直以写作为生,但她并非外界传的那样妙笔生花、文思泉涌,她是会卡文的,也有创作瓶颈,甚至会有枯竭的时候。

戚晚作为女儿尤其感同身受,感受着母亲因文字而产生的亢奋,因文字而产生的无力痛苦,喜怒只有一线之隔,情绪忽高忽低。

出院后这些年,戚晚也翻看过安闲过去的文字,有的是已出版的,有的是被退稿的。

但戚晚看得不多,甚至是带着某种排斥的情绪,因她不愿受到母亲文笔的影响,她想创作自己的风格。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安闲的每一本小说都会深刻描写某种扭曲的母女关系,它们的表现方式五花八门,却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那个性格古怪的女儿——似乎女儿就是导致关系扭曲的始作俑者。

戚晚敏感地意识到,那是安闲在影射她。

但为什么呢,在母亲眼中,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乖张,难以沟通,给家长带来强烈困扰的孩子么?而在她的记忆里,她和母亲是很和睦的,她很听话,母亲很爱她。

就是因为安闲这些作品,令戚晚总有一种她的精神病是遗传病的感觉,她想或许安闲也有精神分裂,否则为什么会有长期服食安眠类药物的习惯呢?

安闲一定也被情绪困扰着吧,睡眠问题大多如此。

还有,无论是哪个学派的心理学知识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就是孩子的心理问题和家庭环境以及父母性格有离不开的关系,甚至有很多人认为,那是父母强烈的控制欲导致的。

尤其是当孩子逐渐长大,产生自主意识开始,父母会发现孩子不听话了,不按照自己的规划运转,有自己的主意了,不好管教了等等,这时候父母会加强高压管理,会情绪失控,会经常愤怒。

换句话就是,当安闲在自己的文字里如此形容性格古怪的女儿时,其实就是对自己性格缺陷的暴露。

控制欲,也是欲望的一种。

戚晚仔细回想着安闲在世时的表现,忽然困惑了。

安闲很少对她发脾气,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在外人眼里是个有文化有修养的温柔女性,并不会像某些母亲一样对外是社交达人,对内却是暴君。

戚晚又想到曾经的朋友郗晨和辛念。

郗晨的妈妈是那时候有名的“小姐”,辛念的妈妈体弱多病,相比之下安闲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

戚晚很快找出一些安闲的出版物,随手翻开,没多久就找到这样一段话。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的女儿箐箐相处,当我告诉她这样做不对时,她大多会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用沉默来反抗。我不明白,她是认为我的教育有错,还是她不管对错,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呢?我叫她回答我,我问她为什么要反着来,她也没有回答。她那种眼神让人生气,那远比语言更加伤害一个母亲的心。我就像是在对一团空气说话,我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有耐心,有时候会口不择言,甚至想打她。”

这些描述刺痛了戚晚的眼睛——某种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母亲到底是不小心服药过量,还是受够了当时的生活而选择自杀。

如果是自杀,那原因之一包不包括她?最起码她们之间的母女情,不足以留住母亲的脚步。

戚晚将这本书放下,又拿出一叠装订好的打印纸,上面罗列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或许是安闲的退稿,或许是还没有投稿的未完成品。

这里面的内容比较飘忽,可以看出作者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内容透着悬念和惊悚气息,但又没有准确的主线指向,好像作者本人也不知道要写什么,故事该怎么发展。

但有一点是清楚的,这篇文章的主角依然是“女儿”,通篇没有名字,只用“我的女儿”或“女儿”来指代。

而这个女儿是恐怖的,腹黑的,还是个坏种,作者就站在母亲角度,描述出一个疑似杀了人的女儿,还怀疑这个女儿连她这个母亲的都要杀掉。

看到这里,戚晚越发肯定安闲有精神分裂,否则怎么会妄想出这样的内容?

这种病给了她灵感和创作源泉,却也将她逼上绝路。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戚晚心情变得很差。

她有些不敢往下想,如果将来和余钺结婚,如果他们也生了个女儿,她该如何对她,她会不会也遗传这种病?

这样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戚晚又吃了一次药。

然后她自我安慰地想,大概是因为安闲的忌日要到了,她该回林新扫墓去了,所以才会频频对自己心理暗示,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之前《远山》虽然在林新拍摄,但戚晚却没有顺便去“看”一眼安闲的墓地。

说实话她心里有点虚,有点愧疚,既然都已经去了林新,却因为种种借口理由而没有去扫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心态作祟,傍晚时戚晚突然开始整理安闲的旧物,然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整理冲动,为什么要整理。

直到戚晚在一个纸箱子的最底层,找出一张安闲的艺术照片。

照片有小学课本那么大,没有用相框封存,只是夹在一本书里,而且因为压在箱底,箱底受潮,照片已经发霉长毛。

照片里安闲的一半脸已经被“腐蚀”掉,戚晚“呃”了一声,就将照片和书一起扔进纸篓,随即想了想还是觉得恶心,便将整个还没装满的垃圾袋拿到楼下扔掉。

待扔完垃圾再回来一看,纸箱子底部虽然受潮,但是发霉长毛的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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