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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节

 

那些箱子里的资料就和他的记忆一样, 小心储存在某个神秘的文件夹中, 上了锁加了密,夜深人静时才会开启。

而这一刻,她的一句话突然将它打开,它们猝不及防地涌出来,加速了心跳和脉搏。

但他仍是直挺挺的站着,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缓慢收紧。

姚珹不动声色地深吸两口气,终于勾起唇角,找到最适合的语言:“今天太晚了。赶了半天路,咱们都累了。”

晚,不就正好做这件事么?

这样蹩脚的借口。

累,竟然还有心情吃两个小时的饭,还喝了酒,还说了那么多话。

黎湘盯着姚珹让人分辨不清真实想法的深沉,与夜色中那双微亮却又好像被迷雾蒙住的眼睛。

她笑了一下,并不十分介意,虽然有些意外和挫折感。

“嗯,那早点睡吧。”黎湘说。

这话落地,黎湘率先走向旅店。

姚珹跟在后面,伸长手臂替她推开门。

黎湘说了句“谢谢”,进去后和热情的老板打招呼,随即抬脚上楼。

姚珹对应了几句法语,跟着踩上台阶。

台阶发出“吱呀吱呀”声,一个轻一些,一个沉一些,一前一后。

待走到小走廊的尽头,黎湘拿出房卡开门,转身时对着站在对面门前的姚珹说了句“晚安”,便将门板合上。

姚珹又驻足片刻,这才回房。

黎湘进屋后就去洗漱,她需要冷水洗脸冷静一下。

只是水龙头打开的瞬间,这道开关也一并开启了隔壁房的bg。

那对男女兴致颇高,很快就进入正题。

黎湘听着那一阵阵闹春的叫声,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面颊,又透过挂着水珠的睫毛看向眼底深处。

她并不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她也自认很明白男人的心理,可今天晚上她忽然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她知道自己对男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便宜”,这不是自我贬低,而是在大多数男人心中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或者这样举例,一个男人向本无约炮意愿的女人提出性暗示,有几个女人会改变主意,决定放纵一下,想着不要白不要呢?

事实上比例会很低。女人的担忧也会很多。比如性癖,比如卫生,比如个人喜好,比如自己是否单身,会更挑剔一些。

反过来,如果是一个女人向一个本无约炮意愿的男人提出性暗示,有几个男人会想到拒绝,想着我不该占这种便宜呢?

真实答案是比例同样很低。男人在性方面的社会性担忧几乎为零,造黄谣甚至可以作为变相的“夸奖”,能力的表彰。至于其他担忧那就更不值一提。

黎湘不是清纯少女,也从未相信过情爱,她对男女关系的思考角度都是现实的,真实的,所以她才会想不明白姚珹的拒绝。

当然她也不会认为那是他看不上她的表现,他很犹豫,但绊住他的是什么呢?

是利益么?

难道发生关系了,对他来说会造成困扰,会令他们的合作关系变得不纯粹?

还是说他觉得她会仗着这件事提出一些过分要求?

黎湘沉思片刻,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答案。

探索人心固然有趣,但也实在是难。

她又“旁听”了一会儿隔壁的高|潮迭起,做完所有护肤步骤便上床,并将耳塞戴上。

躺平之后,她想起被遗忘许久的靳疏,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靳疏发了十几条,有冷嘲热讽,有夹枪带棍,看来他气得不轻。

而已经冷静下来的她,出于现实考量自认还不是和靳疏划清界限的时候,这种男人可以哄着骗着,就是不能硬碰硬。

于是,她回复了两句话:“晚上有事,手机静音了。你至于吗,我就不能有一点私人空间么?”

文字是没有语气的,需要自己品。

也不知道靳疏品出来什么了,没一会儿就把语音电话播了过来。

黎湘犹豫了两秒,将耳塞摘掉,接起语音。

刚接通,对面才“喂”了一声,他的语气就变了:“你那边什么声音?你在看片?”

黎湘:“是实况直播,就在我隔壁房。”

靳疏乐了,还有些幸灾乐祸,又听了会儿说:“有没有后悔没有跟我在一起?咱可以跟他们pk。”

黎湘:“谁给你的自信。”

靳疏:“你的反应啊,我知道你喜欢。”

黎湘没接话,她现在心情很复杂,没兴致和他逗来逗去。

靳疏发觉她的沉默,知道那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心思不在这里,于是又道:“要不要我过来?”

黎湘:“如果我想,这个小镇上有的是男人。”

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拒绝和意兴阑珊。

靳疏也沉默了。

他只是看着野而已,心思还是细腻的,通过语气和遣词就能分辨出黎湘的心境变化。

很奇怪,也很微妙,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分割点就从巴黎之行开始。

靳疏脑子转得很快,在还没整理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就已经做出明确的判断。

靳疏的语气也从热情转为冷淡:“这算是利用完我了?”

他还真是敏锐。

黎湘也不打算遮掩,这一套对靳疏没用:“你我之间一直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一次我没有欺骗你。”

这倒是,她从一开始就很坦诚。

靳疏不语,她坦诚并不代表他不介意。

黎湘又道:“靳疏,你什么都有了,何必在这点事情上这么小气。怎么就跟我过不去?要不要我猜猜看。”

她的语气很低也很温柔,从听觉上实在让人计较不起来。

靳疏冷哼:“好啊,我想听。”

黎湘:“因为你还没腻,你觉得不甘心。我不知道怎么让你顺气,如果我耐着性子跟你周旋,你一定会察觉,你会觉得我是在敷衍你,会更不高兴。可你想想你在东南亚,那些巴结你,与你结交的‘朋友’、‘伙伴’,他们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的手段,你的钱,你的狠毒?你明知道拜高踩低的道理,怎么不跟他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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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这番话黎湘本不打算说,有时候半遮半掩、心知肚明反而更有助于关系平衡,但现在她情绪不佳,靳疏又有点蹬鼻子上脸,她懒得再应酬。

或者这样说,自从拿到那对法国夫妇的票数,她已经不再需要求着哄着靳疏了。这本就是维系他们关系的基础,如今基础没了,她又何必?

再说对于靳疏这种人,虚伪一两次他会觉得有趣,次数多了他就要挑三拣四、指指点点,横竖都不对。

她并不想与他为敌,但不管是继续现有关系还是转换成其他合作关系,他们的相处方式都要改变。

有时候直接一点反而更好。

黎湘:“我知道这些话不好听,但都是真话。我以前对你说了那么多假话,你一直在计较。我想咱们不如都坦诚一些,真正合作一把,彼此都拿到好处,再进一步评估是否要继续合作,怎么样?”

靳疏又一次沉默了。

可他这会儿没有丝毫个人情绪,到底是靳家人,写进基因和自小耳濡目染的培养在这时占据了上风,取代了本能。或者说,它们早已变成了他的人性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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