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苦橙
“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容易原谅梁予喆了！”程余一生气脸颊肉就会鼓起来，圆嘟嘟的，很像小仓鼠。
“我其实没生气，我只是吃醋。”
秦向晚有条不紊地切着巧克力可颂的酥皮，把夹在里面半融化的巧克力剥离出来，然后夹在最外层的酥皮中，仿佛肌肉记忆一般，很自然地喂进程余嘴里。
程余张嘴的动作也很自然，丝毫不嫌弃伸过来的叉子是秦向晚用过的，浓郁的巧克力混着黄油香气的酥皮在舌尖抿开，融化，美味放大到极致。
“吃醋要说出来的，”程余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抬手托着脸颊，“alpha让你吃醋，那证明是他做的不对，说出来让他知道自己犯错了，这样以后吵架可以翻旧账！很有用的！”
“这样嘛？”秦向晚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好不好，这样会不会太任性啊！”
“任性怎么啦，alpha这点肚量都没有哦！”程余瞧着他那副善解人意的体贴模样，瘪瘪嘴，“说不定要是以前的你，房顶能捅出个窟窿！”
“才不会！”秦向晚笑着反驳，他毕竟不是秦家的孩子，在家里肯定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
程余又把脸嘟成小仓鼠：“谁能证明！你都记不起以前的事了，说不定你以前就敢大闹天宫呢！”
明明才第二次见面，但程余对他流露出的自然亲昵仿佛两人认识了很久，秦向晚很喜欢程余的孩子气，一双钝圆的眼睛看着自己，像是会发亮，干干净净，能一眼望到底。
他怀疑过程余是不是他从前就认识的人，但梁予喆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去了国外，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秦家允许他改姓秦，但花钱让自己出国留学的可能性不大，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鱼，你都没跟我提过你的alpha，是什么样的人啊？”秦向晚好奇。
“你见过啊，”程余呆呆地看着他，“一个小时前你还跟他打了招呼。”
“送你来的alpha？”秦向晚一惊，“那不是你小叔嘛！”
为表礼貌，他还跟着程余一起喊了声“程叔叔”，对方还对他说“不用这么客气”，现在想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秦向晚抓着正笑得前仰后合的程余疯狂摇晃。
“向晚？”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人走过来惊讶道，“真的是你！”
秦向晚看到来人，慢慢敛起笑容，叫了声大哥，又看到跟在秦羽书身后的莫楚，笑着点点头，“大嫂也在。”
“还得是你哥哥眼神好，离着那么远一眼就看出是你，”莫楚走过来挽住alpha的手臂，不着声色将手搭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同为男性oga，莫楚刚嫁到秦家那年便生下一个alpha男孩，隔了一年又生下一个alpha女孩，秦父起先对莫楚的家世并不满意，但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接受了他。
“在家闲着没事，跟朋友出来玩，”秦向晚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刻板的笑，介绍道，“这是程余，程余，这是我大哥大嫂。”
“程先生你好，”秦羽书热络地伸出手，看起来是知道程余身份的。
不成想程余竟一反常态，飞快跟他碰了下指尖，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语气也有些冷淡。
“你好。”
秦羽书神色如常，倒是一旁的莫楚维护起自己的alpha。
“要不都说向晚有福气，嫁到梁家什么都不用操心，不像我们，来吃个下午茶还要应酬。”
这话听起来像是羡慕，实则不仅在说秦向晚被梁予喆养成了废物，还只知道自己享受不顾自己本家。
秦向晚一直不擅长应付这些，像他在秦家住的那段时间，听到也就笑笑不再理会，他刚要开口，不想程余搭住他的肩膀。
“嫁给哪个alpha不都是自己选的嘛，听说当初秦家属意的儿媳人选另有其人，是秦先生坚持才成就了两位这段姻缘，这怎么听秦夫人的意思，是后悔了？”
“你！”
“程先生说笑了，”秦羽书拍拍搭在臂弯里的手，“原本今天说好要陪阿楚，但公司临时有事，约会变应酬是我失约在先，阿楚怀双胞胎很辛苦，就算有怨言我作为alpha也该包容的。”
秦向晚一愣：“大嫂怀的是双胞胎？”
“是啊，”秦羽书摸了摸莫楚的肚子，“现在月份小，再过两个月就能知道是alpha还是oga了。”
“那要提前说声恭喜了！”秦向晚发自内心道。
有alpha出声维护，莫楚的脸色好了许多，故作慈爱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这两个孩子来得有些意外，但毕竟是福气，姜阿姨在家也总是盼着你能赶快给她生个小外孙呢！”
“阿楚！”秦羽书冷脸看他一眼，转回头拉起秦向晚的手安慰，“姜阿姨就是太久没见到你，心里惦记，你不要有负担。”
秦向晚想了想：“那过几天，我……我跟梁予喆一起回去。”
一听梁予喆也会来，秦羽书喜出望外，连连答好，“那你们确定好时间给我打电话！”
“向晚～”程余突然趴在他的肩头，拖着长音喊他的名字。
“我定的味缘居的位子快过时间啦，咱们走吧！”一边说着，一边亲热地挎起他的胳膊，把他的手从alpha掌中抽出，握在自己手心里。
“我们要去吃醉蟹，秦夫人怀着孕我就不跟两位瞎客气了，毕竟这个年龄算是高龄产夫，保重身体要紧，生孩子伤的元气可不如年轻oga容易养得回来啦！”
手心被捏了捏，秦向晚便顺着程余的话说：“那大哥大嫂，我就先走了，改天家里见！”
不等他把话说完，程余就拉着他往门外走，秦向晚回身朝哥嫂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一直进了电梯，他才问：“真要去吃醉蟹啊？”
程余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不是不想看你大嫂那个讨人厌的嘴脸瞎扯的嘛！怀个双胞胎就了不起啦，谁稀罕孩子！又哭又闹的烦死了！”
我还挺稀罕的，秦向晚没敢说，他又转念一想，就算程余喜欢小朋友，恐怕也没法生。
程余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下巴往天上一扬，“我可不是给自己找理由啊！我是真的不喜欢小孩，我小叔也是，他老是说养我这一个臭小孩就够烦的了，再养不了第二个。”说完，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秦向晚一把将他抱住：“干嘛，担心我接受不了不理你了？”
程余梗着脖子嘴硬：“才没有！”
秦向晚哈哈大笑，揉乱他的头发：“程余，不管你跟谁谈恋爱，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这还差不多！”程余收起身上的刺，又变回那个孩子气的模样，“向晚，你也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电梯门开，两人一起走出来。
“那还要去吃醉蟹吗？”
“吃那个干嘛！你又不爱吃螃蟹……”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螃蟹？”
程余莫名噎了一口：“梁予喆说的啊！”
“是嘛……”
秦向晚抓了抓头发，印象里他好像没提过自己不爱吃螃蟹的事，因为家里的餐桌上从来没出现过螃蟹，就连剥壳比较麻烦的海鲜都很少会做。
脑袋里突然乱糟糟的，还隐约听到隆声作响的嗡鸣，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模糊的玻璃纸，他低头揉了揉眼睛，没留神撞进迎面走过的人怀里。
“小心——”男人一把将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