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屋外的秦沐一惊,更是往后退了几步,做出弯腰行礼的恭敬姿态。
脸色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秦穹,在屋子亮起的瞬间,亦是露出了惊诧。
他如今的修为,可以随时进入渡劫。但他的修行底蕴太过深厚,若进入渡劫,恐怕会立即面临飞升雷劫。
可即便如此修为,秦穹方才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气息波动。
他前不久见过伏羲宗的一位散仙,双方交手论道一番后,无论是修为还是气息,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压力。
但眼前的这位,隐匿气息的功力,大抵可以称得上修真界第一。
仙界以下第一人。
秦穹脸色几经变换,最后与秦沐一同恭敬行礼,在风雪中朗声道:“我等今夜来叨扰前辈,便是想问一问,前辈所看重的弟子,是否也同江皓前辈一样,记在晚辈的名下。”
散仙寿数寥寥几载,几十载,若是在此期间有心收徒弟,继承衣钵,但身后恐又无人照拂,便会将弟子记在旁人名下。
伏羲宗此前便已有先例。
顾棠往桌上滴了几滴热烫的蜡烛油,将蜡烛笔直黏好,终于照亮这满是漆黑的屋子。
她正要去看看蛋崽,屏幕里突然弹出的对框话让她一愣。
什么前辈?
还有这人是谁啊?
江皓前辈又是……卧槽?
顾棠想起来了!
她今天下午看的《问仙》原著里,江停的师父便是叫江皓,一位渡劫失败的散仙,因为寿数无多,便将江停托付给了伏羲宗宗主。
所以这人是伏羲宗宗主?
顾棠第一反应就是摸出金光罩,准备在对方有所行动时,以最快的速度给崽崽套上。
她挪到床边,掀开被压着的被褥一角。
白日里还没什么动静的蛋崽,此刻那露在外面的雪白蛋壳正泛起微微的光,覆满蛋壳的金色裂纹,也有一道道金光顺着纹路在流窜。
【你的蛋好像要破壳了。】
提示框框突然弹出来。
打得顾棠是措手不及。
她连忙盖住那一角被子,将蛋崽遮得严严实实。
门外久等的秦穹有些疑惑。
但考虑到散仙的古怪性情,也不敢再贸然出声。
秦穹继续等待。
秦沐则保持着恭敬行礼的姿势,偏头小声道:“兄长,这位前辈应当是不愿的,我们还是回去罢。”
秦穹不语,若有所思。
看来伏羲宗的这位散仙前辈,应当还有不短的寿数。
也不知,是剩下两位中的哪一位?
“既然前辈无意,我等便也不再叨扰了。”
顾棠故意回应似的拍了下桌子。
短促的声音传出去,将警惕的两人吓了一跳。
秦穹依然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心中一凛,态度愈发恭敬。
两人正欲离开。
然而,就在下一刻,漆黑的天幕中,突然响彻无数飞禽的叫声。
秦穹抬头望去。
远远的天边,大大小小的飞禽连成竖直的两排,竟一眼望不到尽头,正快速掀动翅膀,朝着伏羲宗的方向飞来。
宗内的灵兽山也在暴动。
大大小小的灵兽冲出来,不顾修士们的阻拦,直奔伏羲宗主山所在的方向。
接到求救符的长老弟子们,迅速赶往灵兽山,拦截半途逃出来的灵兽。
与此同时,小屋里突然冲出比昏黄烛火更亮的金光,四射的金光穿透出去,抹去原先的破败,宛若一座由黄金筑成,闪闪发光的屋子。
顾棠被刺得睁不开眼。
耳边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破碎。
倏忽,四射的金光突然内敛。
黄金屋也变回原来的小破屋。
顾棠下意识朝床边看去。
雪白巨蛋被完全覆盖住,一只白嫩小手突然向上伸出来,拽住头顶的被子一角。
被褥被大力揪扯下来,露出底下一张精雕细琢的厌世小脸,以及被蹭得乱蓬蓬的头发。
鹰隼尖啸,青雀衔花。
待离得近了,两排禽鸟便自动曲成一座拱桥,任青雀扑腾翅膀衔花而过。在漫天风雪中,铺了一地的红梅花瓣。
白雪红梅,一路铺至小院外。
飘落在空中的零星红梅,被风雪裹挟着吹进院里,坠在秦沐的脸上。
冰凉中还弥散一丝冷香。
秦沐拔剑的动作顿住。
外面群鸟啁啾,像是演奏不知名的乐曲,和谐而动听。又如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在某刻突然戛然而止。
秦穹侧耳倾听:“它们在祝祷。”
“祝祷?”秦沐更惊讶,“兄长是指它们在为灵兽新生而庆贺?”
秦穹微微颔首。
他藏起袖中握紧的手,偏头看眼前方那间被烛火点亮的屋子,便回身道:“走罢。”
“究竟是何等灵兽,竟能令群鸟不远数里奔波,为其祝祷?”秦沐足尖轻点,一边无声无息地跟着兄长离开这处小院,一边摇头感叹,“怪不得能被散仙前辈看重,是咱们着相了。”
秦穹不语。
有散仙前辈在,二人不敢贸然释放神识探查,用遁术飞速离开小院后,秦穹也只道一句:“是萱儿无缘。”
“今次被关进刑罚堂,不必再留情,该如何便如何。”秦穹遥遥看向远处那化作小点的光亮,沉沉叹息,“因我的关系,才会让她养成如此肆意娇纵的性子,这段时日便让她待在刑罚堂里好好反省。”
【恭喜玩家,帮助崽崽脱离潜在危险,亲密值+5。】
自动弹出来的框框,不到一秒就被顾棠叉掉。
她挪动手指,近距离观察刚破壳的热乎崽子。被对方惊人的美貌击中,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崽崽动作的任何细节。
崽崽拽掉蒙在脑袋上的被子,便将那只莲藕似的短短手臂搭在被面上,白嫩地仿佛能掐出水。
他顶着蓬蓬的头发,像是没睡醒一样,纤长的眼睫毛覆着眼睑,脸颊自然地鼓起,满脸的不高兴。
顾棠快要被他的小表情笑死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
她手指拉近,想要碰一碰崽崽。
忽然,崽崽将另一只手也从被褥抽里出来,小拳头还紧紧握着一块泛起微光的蛋壳。
顾棠嘴角上扬。
谁知下一刻,只闻清脆的嘎嘣一声,蛋壳就被崽崽咬掉一块。
顾棠上扬的唇角顿时僵住。
崽,这可不兴吃啊!
她想要打掉崽崽手中的那块蛋壳,但又想起以前亲戚家的小孩被人抢走玩具枪,哇哇大哭很久的经历。
重新给他,都哄不好。
顾棠头皮发麻。
她可不会哄崽子。
夺走蛋壳事小,崽崽要是伤心地哭厥过去,又该怎么办?
这才刚出生的崽呢。
软乎乎的小小一只。
顾棠为难犹豫之际,崽崽已经三两下将那块蛋壳嘎嘣脆吃掉。
他又从被褥里摸出了第二块。
眼见崽子又要往嘴边送时,顾棠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摁住那块蛋壳。
崽崽小拳头用力挣了两下,发现无法挪动蛋壳时,便皱起细细的眉毛。
一直垂着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