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大有一种‘你能按住我?’的挑衅意味——徐存湛是这样想的。
他眯了眯眼,胜负欲燃起来,手腕一翻盖住玩偶扣在掌心。这次徐存湛的手指收拢牢牢圈住了玩偶,任凭陈邻怎么挣扎都爬不出去。
挣扎了半天,陈邻累得气喘吁吁,一抬头看见徐存湛居然在笑!
她感到无语,放弃挣扎直接瘫在了徐存湛掌心,嘀咕:“幼稚鬼!”
徐存湛:“我只是陪陈姑娘玩罢了,刚才就不无聊了吧?”
陈邻反驳:“明明是你想玩,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了!”
徐存湛眨了眨眼,毫无被拆穿的心虚:“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我自己也获得一些乐趣,陈姑娘,这叫种善因得善果。”
陈邻:“……”
我信了你的邪!鬼话连篇的臭道士!
她躺平不挣扎了,又瞥了眼对面蜷缩在一起的乞丐们。那些人刚刚还很害怕徐存湛,一副害怕得睡不着的样子,但现在却在温暖的环境里睡得打起了呼噜。
陈邻拍了拍徐存湛的手指:“你就不能给自己也弄一个,能隔开风雪的屏障吗?像他们身上的一样。”
“无论风雪雨雷,皆是天地的一部分,也是修道者应该去感受和领悟的一部分,这亦是我的修行。”徐存湛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吧,忘记这哥们是搞苦修的了。
陈邻伸出手去,接住了几滴雨水,几片雪花。雪花落在玩偶手上,很快就化掉了,变成湿漉漉的水迹。
她生长在南方城市,虽然也去过有雪的地方旅游,但仍旧觉得雪景不管看多少遍都很心动。但在肮脏昏暗的巷子里看雪,对陈邻来说是第一次。
对面挤在灵力屏障之中的乞丐们,被温暖包围着,难得睡了个好觉,于美梦中露出淡淡的笑容。
“虽然今天帮了他们,但明天和后天也会下雪,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陈邻喃喃出声,有些难受。不仅仅是为对面那群人的遭遇,也为自己无能为力的现状而难受。
徐存湛:“明天不会下雪。”
他语气笃定,平铺直叙得像是讲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
陈邻愣了愣:“你怎么知……”
徐存湛垂眼,手握住陈邻的棉花胳膊。虽然是在雨雪之中,但徐存湛的手仍旧很温暖,像天然火炉。
有一股灵力顺着徐存湛的手流进陈邻胳膊里,再顺着胳膊淌进聚魂符。那股灵力是热的,热得人骨肉都要酥熟了,完全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意愿。
徐存湛身体往前倾了倾,没有扎的白色长发顺势滑落下去,垂落的发丝像月光把玩偶‘埋’了起来。
“虽然陈姑娘你开不了灵台,但借我的眼应当也能看见——修道者感应万物,顺其自然,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陈邻确实感觉自己‘看见’了。
灵力。
降落的每一片雪花,每一滴雨水,甚至就连对面蜷缩在一起安睡的乞丐们,身上都有灵力。它们虚幻,轻盈,如同北极光一般绚丽,如梦似幻,如光似电。
当雪花落到陈邻手掌上时,她也接收到了天地传来的讯息。
今夜这场雪,是最后一场雪。
徐存湛很快就解除了灵力共感,陈邻眼前那些极光一般虚幻美丽的灵力轨迹瞬间消失。她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前抓了一下,却只抓住了几片雪花,掌心冰冷。
“……你们修道者平时看见的,都是这样的景色吗?”“不是所有修道者都能这样轻易看见天地间的所有灵气。需要修为达到一定地步,并且自身道心坚定的人才能看见;而且也不是随时都能看见。”
徐存湛手指点了点自己眼睑:“需要集中精神,打开天眼,方能看见。”
陈邻:“那平时……”
徐存湛:“平时我眼中所见,亦是陈姑娘眼中所见,我们并无区别。”
陈邻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徐存湛知道今夜有最后一场雪,所以特意选了这条巷子过夜。
如果没有徐存湛的话,这些乞丐中大约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熬不过这个雪夜。
“徐道长……”
“嗯?”
陈邻仰起脑袋,诚恳的望着他:“你其实是个好人嗳!”
徐存湛长而密的雪白眼睫低垂,莲花眼半弯,眉心那点红印于暗色中越发显眼,衬得少年肤白眉浓。
他分明笑得十分好看,但陈邻心底却莫名拉响警笛,脖子一缩便要心虚的后退。不等她动,徐存湛就已经按着玩偶后脖颈将她拎起来。
视线陡然拔高,与少年金灿灿眼瞳对视,陈邻咽了咽口水。
徐存湛道:“什么叫做我其实是个好人?”
“暮白山是正派,我一直是正派弟子,当然是好人。陈姑娘刚刚那句话,意思是你之前都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陈邻:“……”
虽然很想直说你之前的行为不仅不像个好人,而且还很像那种马上会叛逃去魔界的正派弟子。
但被徐存湛这样盯着,陈邻莫名有点怂。!
打耳洞
她努力为自己找补:“我可没有那么说啊,都是你在过度解读!”
“徐道长,你这个习惯很不好,一定要好好纠正。本来性格自恋总怀疑我喜欢你这点,就已经让我很困扰了,结果你还老是怀疑我和你之间坚固的友谊……”
徐存湛:“嗯?坚固的友谊?”
陈邻挺起胸脯,展示自己玩偶脖子上的红发绳蝴蝶结:“徐道长难道会随便把自己的发绳送给陌生人吗?”
“……这倒不会。”
“所以说,在你心里肯定是把我当成好朋友,担心弱小的我在这个世界遇险,所以才会把它当成护身符给我的不是吗?”陈邻相当自信。
徐存湛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她——忽然他的脸凑近了许多,陈邻都能感觉到徐存湛的呼吸扫到自己身上。
他身上温度总是偏高,就连呼吸也莫名烫人。
那双赤金色的眼瞳在暗处,光泽没有丝毫暗淡,甚至看起来仿佛更加璀璨了一般。
如宝石,如夕阳坠挂山尖。
这次徐存湛又露出了那种探究的神色,陈邻也不知道他在探究什么,茫然的和他互瞪。倏忽,徐存湛后退,两人又恢复了安全社交距离——陈邻只觉得徐存湛的接近和拉开距离都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徐存湛重新将她放回腿上,卷起衣角作为被子盖着陈邻:“嗯,我确实将陈姑娘当成朋友。”
“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他也没解释刚才为什么凑那么近。但徐存湛也不是第一次突然凑近了,陈邻没多想,只当他间歇性发疯。
她挺能理解徐存湛的。就和徐存湛相处的这段时间,陈邻总结了徐存湛的日常生活:不吃东西,不睡觉,情窍坏了所以对男的女的都没兴趣,还没有钱。
吃喝玩乐,他是样样不干。
这日子谁过不疯啊?徐存湛也就是平时打架的时候暴躁一点,说话毒辣一点,性格恶趣味一点,理解,完全理解。
陈邻乖乖躺下,拉着徐存湛衣角盖过胸口,双目合上:“好的,晚安。”
闭上眼睛,放空自己,开始数羊。
陈邻从1数到了五百,脑子开始迷迷糊糊,数着数着就输错了,渐渐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灵台里出现了新的稀奇东西。
一个很小巧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