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陈邻眨了眨眼,脸颊肉被狐狸姐姐两手捧着向内挤,声音含糊:“舌钉。”
“什么?什么什么?快让我瞧瞧!”
“我见过打耳洞的,穿鼻环的,但打在舌头上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还是你们人类会玩,怎么会想到在舌头上也钉个珠子呢?”
一群狐狸围上来,挤得陈邻四周密不透风。她无奈,抬着下巴吐出舌头给她们看了一眼,狐狸们顿时睁大眼睛发出‘呜哇’声一连片。
舌头上钉一颗珠子本该是怪事。
但少女仰着脸吐出一截柔软的舌,健康的淡红色舌面,金属质感的银色圆珠,两相结合有种难以形容的视觉冲击感,于怪诞之中又莫名透着几分……虽然怪,但如果被戳到点了就会觉得又涩又可爱。
只可惜陈邻只吐了一次舌头,很快就把舌头给收回去了。
狐狸们还没看够,发出‘唉——’的一声。
陈邻习惯性的咬了咬舌钉,解释:“本来只是我自己打着玩的,不会经常戴。但是捏人偶的时候,族长好像误会了什么,把舌钉和舌头当做一体了,现在拆不下来。”
好在她已经习惯嘴巴里有舌钉了,不摘也行,漱口勤快点就没事。
只不过想到再换回身体之前,自己都得一直带着舌钉……陈邻其实也挺烦的,感觉一换回自己原本的身体,就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再戴舌钉了。
狐狸们不知道陈邻的想法,还在叽叽喳喳讨论舌钉。有的狐狸摸了摸自己的舌头,嘀咕着要不要也打一个试试。
“啊!找到了!我好久之前忘在这里的春梦无痕!”
堆满衣裳的锦绣堆耸动,一只变回原形的毛茸茸橘色大狐狸用前爪推着一个酒桶从衣服堆里爬出来。
另外一只狐狸惊叫:“要死啦!天杀的!你居然把酒藏在衣服堆里!我的衣服被浸坏了你赔啊?”
变回原形的狐狸晃了晃脑袋,大而蓬松的尾巴也跟着晃,狐狸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讪讪表情:“哎呀,平时随手搁东西搁习惯了嘛。”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春梦无痕!”
她把酒桶推到狐狸们和陈邻中间,得意挺起自己毛茸茸的胸脯:“我们有苏的特产佳酿,只给喜欢的人类喝喔!”
“邻邻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我才特意把它找出来的!”
另外一只还维持着人形的狐狸上手打开酒桶封泥,清甜的酒香味顿时飘散出来。
陈邻凑过去,借着月光看见一桶深琥珀色清透的酒液。
有酒味,也有杏干和一点葡萄的气味,光是闻到味道就让人不自觉口水分泌出来,有点像陈邻在现代喝过的稻草酒。
有狐狸已经把酒杯塞进了陈邻手里。
陈邻确实被这股酒香味勾得有点馋——她想虽然这是修仙世界,但除了那群能飞能打的修道者和物种不同的各种妖精之外,生产能力看起来好像还是留在古代的样子。
古代的酿酒技术,反正也酿不出什么烈酒,喝一口应该没事。
她握着拳给自己鼓劲,用狐狸塞给她的酒杯捞了一杯酒,小抿半口。
酸甜平衡,杏干味清甜略酸,酒味也恰到好处,不会给人一种混淆果汁和低度酒的感觉。
但喝起来确实是那种没什么杀伤力的甜酒味道。
陈邻放心了,闷一大口,咕咚咕咚。酒精带着杏干和葡萄的气味涌过喉咙,她两手并用捧着酒杯,眨了眨眼。
狐狸兴冲冲问:“我的酒怎么样?”
陈邻:“超好喝!”
狐狸得意,两手叉腰:“我就说我的春梦无痕是最棒的酒!”
陈邻脑子有点晕乎乎。
但她没有放在心上——区区一杯小甜酒,能醉倒我这个酒蒙子?
她歪过脑袋,水汽蒙蒙的眼转向狐狸:“这个酒……为什么叫……春梦无痕啊……”
她没有发觉自己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了,正如每个醉了的人都没有发现自己醉了一样。
狐狸也用酒杯盛了一大杯,边砸吧嘴喝酒边得意洋洋解释:“因为这杯酒会让人见到怀念的人——我最怀念我那早死的前夫,但每次醉酒见完他都会忘记他名字……哈哈哈前夫太多了不好意思——”
“所以这酒就叫春梦无痕!”
春梦无痕。
会让人见到怀念的人。
陈邻晕乎乎的脑子捕捉到这几句信息。她举起酒杯,眯着眼睛歪头仔细打量里面深琥珀色的酒液。
“我想想……嗯……怀念的人……我会见到谁呢?”陈邻自言自语,迷糊中又生出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虽然有很多想见的人,但这酒应该没有一杯下去,就能看见一群人的效果吧?
等等,那多喝几杯的话,岂不是效果翻倍?
陈邻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心想我是什么天才啊!怎么能想出这么牛逼的等式!
人在喝醉的时候常常觉得自己是宇宙之神。
陈邻稍微好点。
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很牛逼的天才,马上就能通过这桶酒研究出自己怎么回到现代美美续摊那顿没吃上的火锅。
然后在吃火锅的时候跟朋友炫耀自己去了一个超级酷的修仙时代,还看了狐狸嫁人,鲛人娶亲。
想着想着,陈邻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她两手撑着地板往后靠,靠到了一样东西上。
那东西没有房柱硬,但也不是很软,而且窄窄的。陈邻靠得不太舒服,扭了扭想找个舒服点的位置;但是它比陈邻预估的还要窄很多,她身子一歪,靠空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茫然抬眼看向头顶。
徐存湛就在陈邻身后站着,刚刚陈邻靠的就是他的小腿。
他两手环抱胸口,垂眼居高临下看着陈邻——她身上衣服换了,烟青色十二破长裙,素白垂领衫,杏色垂领背子,都是浅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有种教人挑不出错处的和谐。
毕竟她皮肤白,头发也染了浅色,浅浅的蓝。
她白净的脸上浮着一层动人的绯红,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那些狐狸给她上的腮红。
徐存湛在她身边半跪下来,伸手拍了拍陈邻的脸。
陈邻有点不高兴,瘪着嘴打开徐存湛的手,把脑袋歪向一边。那些狐狸们甚至还给她编了头发,徐存湛看见自己那条红色发绳被编在少女浅蓝的发辫之间。毕竟是他的东西,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徐存湛:“陈姑娘,你喝醉了。”
醉鬼陈邻在地上滚了一圈,发辫间缠绕的珍珠小钗与银铸的花朵没有别稳,叮咚落地,散在地砖上,被月光照得明亮。
而陈邻则翻到了离徐存湛较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徐存湛觉得好笑。他蹲着挪到陈邻身边,将她翻过来,她戴着的长耳铛碰到地板,又是一连串清脆声响。
他伸手在陈邻眼前晃了晃,问:“陈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
醉鬼睁大眼睛,神态近乎无辜,歪着头迷迷瞪瞪看他,好像在看什么第一次看见的东西那样。
徐存湛自言自语:“看来是认不出我了。”
从那群狐狸把陈邻架走开始,徐存湛便跟在后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婚宴。后面陈邻和狐狸们在屋里讨论衣服,钗环,舌钉。
徐存湛就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一边看月亮一边听屋里那群女孩子叽叽喳喳吵得要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