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如果江怀谨真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她要如何是好?
沐浴出来,夕阳渐渐地没入山头,窗外头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让苏灵筠有些惊讶。
她坐在窗外头,听着那妙音。赶了一日的路,她又累又乏又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晚膳,江怀谨没说,她也不好问。
素竹皱着眉头从外头进来,苏灵筠看了她一眼,随口问:“素竹,你可听到乐声?”
“怎么没听见,外头听得更清楚。”素竹撇了撇嘴,“小姐,我方才听送茶来的婢女说,咱们这条街都是些花街柳巷,也不知晓姑爷为何选了这种地方留宿。”
苏灵筠捏着罗扇的手一紧,心中又禁不住想,江怀谨不会是想把自己卖到那些地方吧?她心惊肉跳,恍惚地扇了几下风,越扇却越觉得热,后背都冒了一层汗。
门声忽然响起,苏灵筠惊了一跳。
素竹担心地看了苏灵筠一眼,觉得自家小姐好像变得神经兮兮的,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吓她一跳,她走去开门,是卫無。
“少夫人,大公子请您下去用膳。”卫無道。
苏灵筠轻抚心口,点了点头,随他下了阁子,来到大堂,虽已入夜,但酒客不少,中间的地方有个凸起的圆台,台上有舞姬在跳香艳的舞蹈,客人们酒酣耳热,大声吆喝着,有的人甚至还往台上撒钱。
江怀谨坐在大堂一隅,已经点了一桌酒菜,他靠在椅子上,漫不经意地欣赏着圆台上的曼妙舞姿,手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优雅高贵的身姿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直到看到苏灵筠,他才像是精神起来,撑起身子,一侧唇角微微弯起,朝着她招了招手。
苏灵筠冲着她莞尔一笑,徐徐走到他身旁坐下,江怀谨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凑近她,“娘子,你让我好等。”他旁若无人地与她亲昵耳语,又嗅了嗅她的颈间,“你抹了香露?”
他这一举动惹来不少人将目光转来,苏灵筠感到不自在,垂着眉眼道:“没有,许是衣服上的熏香。”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琵琶声,苏灵筠抬眸看去,中间的圆台上已经换了人,先前的舞姬下去了,换了一弹琵琶的美娇娘。
琵琶声音切切如私语,轻轻拨弄着人的心弦,那娇娘生着两道细细的柳叶眉,妩媚的丹凤眼,杏脸桃腮,唇似丹朱,容貌竟不输程清清。
苏灵筠没听到江怀谨的声音,扭头看去,见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琵琶女身上,他眼似桃花,看人是深情款款的,惹来琵琶女的注目,两人目光相撞,琵琶女盈盈一笑,娇羞低眼。
江怀谨倒是落落大方,回头对上苏灵筠沉默的打量,他思忖着其中含义,而后若无其事地笑:“饿了吧?吃饭。”
苏灵筠这才低头去看桌上,放在她面前的好几样菜都是程清清爱吃,她不爱吃的,她眉头轻颦,猜测他是不是故意在膈应她。
苏灵筠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台上的琵琶女
依旧频频向她们这边投来视线,准确的来说,是向江怀谨。她与江怀谨是夫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她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有挑逗之意。她往江怀谨那看了一眼,才明白那女子也不是一厢情愿。
苏灵筠吃了半碗饭,放了筷,决定不当那碍眼之人,“夫君,你慢慢吃吧,我先回房了。”
说完这句话,她也没看江怀谨是什么神色,便带着素竹离去了。
庭院寂寂,晚霞如火,苏灵筠与素竹上了阁子,忽然感觉身后有掠风声,紧接着暗影袭来,她一扭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脖子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素竹正??x?开着门,听到后面声响,回身对上一双凶戾的眼睛,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脖子挨了那人一掌,也跟着倒地昏迷过去了。
◎情不知所起。◎
白芷沉默地侍立在江怀谨身侧,圆台上的琵琶女弹了一曲又一曲,酒客们的兴致依旧高涨,欢呼喝彩声连绵不绝,几乎盖住了江怀谨的声音。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江怀谨目光从琵琶女的身上转移到白芷身上,脸上的微笑依旧在。
白芷对他那样的微笑最是熟悉,内心一怵,忙回:“卑职一直暗中跟随少夫人,行至半途,黑暗中有人影闪过,卑职一时失了判断追了上去,待回来时,只看到了昏倒在地的素竹姑娘,不见少夫人的踪迹,卑职怀疑是调虎离山之计,少夫人应该是被那帮人抓走了。”
江怀谨缓缓放下酒杯,面色平静无波,心情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卫無呢?”
“已经去寻人了。”白芷道,脸上仍然有些惭愧之色。
“她要这么死了也省得我为难了。”江怀谨笑笑道,言罢站起身,无视那琵琶女投来的炽热目光,大步离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笑得出来,甚至还说得出那样无情残忍的话语,白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挺拔威严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他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江怀谨回房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一边慢条斯理地戴上皮质护腕,一边悠然询问,“那丫鬟还没醒么?”
“仍旧昏迷不醒。”白芷回应,见他戴好了护腕,忙将佩剑递过去。
“蠢丫头。”江怀谨拿过佩剑挂在腰间,往门口而去。
白芷这才发现,江怀谨虽然一直从从容容,但行动实则比平时快多了,“大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她不解地问。
江怀谨目光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那一眼给白芷的感觉像是在看傻子。
白芷顿时意识过来,江怀谨这是要亲自去寻找苏灵筠,可他方才不是说她死了就省得他为难了,明明巴不得人死,怎么还要亲自去寻?
卫無时常说她脑子笨,不懂江怀谨那弯弯绕绕的心思,所以才不能留下江怀谨的身边,如今看来,她的确不理解他的心思。
江怀谨刚走出门口,一只箭带着凌厉之势朝射来,他目光微凝,并未躲闪,电光火石之间,两指夹住那势如破竹的箭矢。
白芷看到从远处屋瓦上闪去的黑影,正要去追,却听得江怀谨淡声道:“不必追了。”
江怀谨拿下插在箭矢上的纸条,上面要他独自一人前往半月崖,否则就杀了苏灵筠。
江怀谨目光紧紧盯着那纸条上的字,唇角浮起抹阴沉的笑意,“第一次有人胆敢威胁我,真是不知死活。”
白芷站在他的身后,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提醒:“大公子,这不是第一次……”据她所知,薛夫人就经常威胁他,少夫人不就是被薛夫人逼着娶的么。
“……”江怀谨睨了她一眼,“你留在此处。”语罢,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苏灵筠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马车似乎正在极速地向前疾驰,颠簸得叫人头晕犯呕,苏灵筠心中十分恐惧,勉强坐稳后,想要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人从外头锁住,从窗口只看到外头迅速划过的茂密树木以及时不时出现的陡峭山崖。
马车这是要去那里?抓她的又是何人?苏灵筠不敢出声,未等她思考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状况,一阵剧烈的颠簸将苏灵筠掀翻在地,头磕在坚硬的地方,剧痛袭来,她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苏灵筠已经不在马上,而是在一空旷的平地上,苏灵筠刚刚爬起来,一名黑衣蒙面人将她拖拽起来,苏灵筠面容失色,却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江怀谨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吧?他想要害我性命,又想全身而退,才安排了这样一场戏。”
苏灵筠环顾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