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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说着他起身,拿竹篙撑起来。

她裹着他的衣服,问他:“你冷吗?”

陆璘摇头:“我在动着,自然不冷,你把衣服披好。”

靠了岸,陆璘立刻送她回去。

秀儿在家中,吃惊道:“娘子怎么又回来了?”

见她披着陆璘的衣服,便又很快道:“是不舒服吗?我就说还是不出去的好,我去给娘子倒点热水。”

陆璘此时大约也明白这时候会怕冷一些,问秀儿:“点上碳盆吧。”

“诶,好。”秀儿连忙应着。

回了房,靠坐到床上,又裹好了被子,施菀才算舒服起来。

秀儿端了杯热水过来给她,她喝了一小口,捧在手中。

陆璘问她:“现在好些了没?”

她点头。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一开始和我说?”他问。

施菀:“之前也没觉得不舒服,再说你次次专程赶回来,我次次有事……”

陆璘看着她道:“我回来是为看你,你当我真喜欢看那银杏,游那湖么?我哪儿也不去,就这么看着你一整天也好。”

她回答:“后天如果好一些,我们再出去。”

“后天就会好一些?”

施菀点头:“对我来说,第一天最难受,后面就好很多了。”

“好很多,并不是完全好吧?不出去就不出去了,你在家休息,我在这儿陪你。”他说。

施菀却想了想:“你再待一会儿就走吧,让人看到不好。”

陆璘看向她:“怎么不好?”

“怎么好,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人家不定怎么想。”

“那你之前和严峻出去一整天呢?”陆璘不服气。

她要被他气笑:“说了那是出去看病人,我们行得端坐得正,清清白白。”

“你行得端坐得正,他可不。”

陆璘说完,凑近她,轻声问:“我们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行得不端,坐得不正,不清不白了?”

他这分明带着调戏意味,施菀推了他一把:“所以让你快回去,别让人说三道四。”

“我不。”陆璘拉住她的手:“就我们这情况,你早就是我的人,又订了亲,又没有父母在身旁,还一把年纪,我看没人觉得我们清白,倒不如任性一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施菀警惕道:“我什么都不想做。”

陆璘笑:“好,你不想,我想还不行么?但现在显然我就想在旁边陪着你,或者你陪着我,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你别赶我走。”

施菀之前确实顾忌,现在被他说服了,也被他乞求的样子弄得于心不忍,一心软就点头答应了。

隔了一会儿,施菀拿起一本草药书来看,陆璘回了趟家中,拿了一大摞公文过来查阅。

她在床上坐着,他在旁边窗边的桌旁坐着,用她这里的笔墨低头写着字。

两人都没说话,却有彼此的翻页声相伴,在这冬日的屋里特别温馨。

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脖子疼,抬头揉了一下,想问他要不要喝水,却见他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想起,每次见他,他脸上其实都有疲态。安抚使称得上封疆大吏,来荆湖北路主持赈灾与治水是他进政事堂后接到的第一桩大的任命,这事做成了,那他这未来的副相之位几乎就稳了;这事做失败了,一切都难说。

不管是为民生,还是为仕途,这于他来说都是重中之重,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逢假日便从江陵赶回来,再赶回去?当然只有少些休息。昨夜里,想必是熬了大半夜处理公务,今天又一早起床。他本就是个喜静的人,如他所说,其实对游山玩水并不热衷,不过是因为她。

她从床上起身,拿了件斗篷,轻手轻脚过去,替他披上,又出去朝外面的秀儿低声交待,让她说话或是进房去轻点声。

随后她才重新进房去,有心让他躺下来睡,却又怕打扰了他,只得忍着。

陆璘只睡了半个时辰,自己醒了。

施菀还在床上坐着,手上换了本书。

他看看她,又看看天色,问她:“我睡着了吗?睡了多久?”

放菀抬头:“没多久,要不然你再回去睡会儿?我这里没多的床。”

陆璘摇头,拿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她的斗篷,起身坐到床边:“现在好点了没?”

她点头。

他又问:“是哪里疼吗?还怕冷?”

施菀笑了笑,无奈叹声气:“有些人会很疼,但我只是一点点不舒服,怕冷,小腹不适,第一天严重一些,第二天好一点,但那个又会多一些,到第三天就会慢慢没什么感觉了。”

他问:“每个月都会如此?那你要坐诊怎么办?”

“坐诊没什么,比人家要下地干活的好多了。”她说得轻松。

陆璘拉起她的手,仔细将她柔嫩的手指放在掌心,贴向自己脸庞,怜惜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也没说。

他不能说,“那就不要去坐诊、逢到这种日子就在家休息。”

他自己就是从小被人夸会读书的人,但会读书如他,也需要废寝忘食、孜孜不倦才能一试即中,拿下榜眼。对于她,如果她怕累,如果她娇气,就不能日复一日精进自己的医术,短短几年间比过那些男大夫。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靠努力得来的,他不能轻看她努力的权力。

这三日,两人哪儿都没去,就在家中待着,第一日她在床上休息,看看书,他在旁边处理公事;第二日仍是如此;到第三日,她好一些了,他的事也差不多办完了,两人就在街头转了转,上了趟酒楼,下午时她便催着他回江陵了,免得第二日要天不亮就起床赶夜路。

下元节之后,仍还有一两次一天或两天的短假,但陆璘给她写信,年尾太多账务要归拢,太多要事杂事要处置,抽不开身回来,便不回来了,直到除夕,官员休假七日。这个时候再多的事都忙不成了,衙门或其他大小官员都要休假,陆璘自然也就放下一切事务,回了安陆。

家家户户都热闹着,每日都要去街上置办点什么,街头这几日也有了京城般的繁华,从早到晚,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要把一年的生意都在这几日做完。

施菀以往就一个人,又是在三婶家吃饭,不做年夜饭,便只买副对联、买对灯笼和鞭炮,今年却是不同,陆璘要拉着她上街,她也好像多了几分过春节的兴致,糕点、米面、肉食、布料、首饰,都买了,以及冬天开的兰花,水仙,红梅,买了好几盆,一向冷清的小院今年格外热闹。

三婶却仍然来接她过去吃饭,施菀答应了,陆璘知道,也要同她一起去。

施菀回他:“你是谁,去做什么?”

陆璘回道:“你是侄女,我自然是侄女婿,照理他们应该把我也一起接了。”

她敲他胸前道:“什么女婿,你是外人,哪有春节去别人家吃年夜饭的?”

陆璘拉了她道:“你放心,我带着好酒好菜去,不失礼,也不给你丢人,你便让我去,也算我与你订了亲,向他们表表诚心。”

施菀向来嘴笨,说不过他,心又软,一下又被他说服了。

于是除夕这一日,陆璘便与施菀一道去了施家村,果真如他所说,他带了酒菜,吉庆楼最贵的玉龙泉酒,招牌猪肘、烧羊肉,蒸鹅,还有十八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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