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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太庙老人眯眼端坐在椅子上,喝酒吃肉,长眉于夜风中轻飘。

一席素衣的李幼安亦是端坐椅子,吃着牛肉喝着酒。

安乐身着白衣,腰佩青山墨池,只是喝酒。

“安小友,你刚刚与那车夫的战斗,老朽皆看在眼里。”

太庙老人滋了杯酒,放下酒盏,轻笑道:“人皆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车夫付出了性命的代价,他虽不甘,但却非不甘未曾杀你,而是不甘未能送洛轻尘回青州。”

“而你能不动恻隐之心,于战斗中不曾留手,这点很好。”

安乐闻言,饮下杯中酒,道:“那车夫锻体三境,炼神胎息,境界上比我高,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境界本就低于他,岂能因恻隐之心便留手?”

“我若被杀,最多换来车夫一句感慨,正如他死了,我亦是慨叹一句罢了。”

“我尚且非强者,岂能养出些许强者自负的毛病?”

安乐说的很郑重,很认真。

赵黄庭一楞,随后哈哈大笑。

一直喝酒吃肉干饭的李幼安亦是顿了下,诧异看了安乐一眼。

“说的好。”

李幼安抹了下嘴角的油渍,又问道“你悟了小圣令中的剑术秘法?”

安乐知道他问的应该是凌空操纵墨池的技巧“剑气近”。

没有隐瞒,安乐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昨日便有所悟。”

“不错,天赋甚佳,小圣令中的机缘为圣师所留,剑法、刀法、枪法等等皆有,每个人所见所悟皆不同。”

“哪怕同样是剑道,却也能悟出不同的技法。”

李幼安轻笑。

赵黄庭吃着肉,道:“安小友,李将军当年亦是小圣令持有者,并且力压当初那一辈,端坐圣山之巅,对谈圣师,今日他吃你酒喝你肉,你若在剑法上有什么疑惑,莫要客气,随便问。”

安乐闻言,目光亮了亮:“前辈对话过圣师……”

“小生还真有一个疑惑。”

李幼安笑而不语,示意安乐问出口。

安乐想了想,并未询问剑气近相关,而是问出了一个憋了很久的疑惑:“元蒙皇帝号称天下第一强者,那……圣师与元帝,谁更强?”

风吹院落,老槐树叶片互相摩挲沙沙作响,一片宁静。

赵黄庭眯着眼,李幼安陷入了沉思。

安乐这个话题,的确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许久,李幼安饮下最后一杯老黄酒,抬起头,望着漫天繁星,平静道:“很多事,等你与圣师对谈,便会知道了。”

“元蒙皇帝再强,终究只是天下第一强者。”

“圣师不同。”

“圣师在,天便是天,人间便是人间。”

安乐闻言,总感觉李幼安话中有话,更深层次意义他未曾听懂,但直白的意思却明白了。

元蒙皇帝为天下第一强者,可却依旧是天之下,而圣师则跃出了这个层次,坐看天上与人间。

“酒喝尽,肉食完,你的问题亦问出,那在下该走了,不打扰安公子的机缘。”

李幼安起身,掸了掸身上素衣。

赵黄庭亦是一笑起身:“幼安啊,换场换场。”

“安小友今日在林府为那林四郎画了马,隔着大老远,老朽都能闻到那画中风流野马的墨香。”

“咱们去寻那元帝驸马,观一观这安小友的画中野马。”

赵黄庭迫不及待的招呼着。

安乐顿时哑然,这你都闻的到?

李幼安眼眸一亮:“花解冰向我夸你所画墨竹之傲骨,前辈亦称笔下野马风流,正好去赏一赏。”

安乐起身,朝着二人抱拳作揖。

李幼安负手,长发不羁垂落,行至院口,望向安乐道:“你从小圣令中悟出的剑技可否取名?”

安乐闻言,道:“名曰‘剑气近’。”

李幼安唇角一挑,顿时有心神如星辉弥漫周身,一柄剑气于无尽星光中慢慢汇聚成型。

“我的剑技名曰‘千百度’,此剑亦名千百度。”

李幼安手掌轻抚长剑,剑身漫着星光,微微轻颤:“好好感悟‘剑气近’,你如今只是悟了皮毛,当你真正入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话语落笔,李幼安屈指一叩,名剑千百度骤然化作阑珊星火消失无踪。

随后,大踏步出了院子。

太庙老人笑眯眯,看了安乐一眼:“安小友,没想到你除了画竹,还能画马,甚好,改日好好交流。”

安乐作揖送至门庭,老人笑着离去,竹杖敲打青石声在夜色巷弄中回荡,渐行渐远。

太庙之前。

李幼安负手而立,观那灯火通明的豪华且巍峨的庙宇。

老人持竹杖而来,笑道:“你观此子如何?”

李幼安收回目光,道:“剑术天赋卓绝,性格不卑不亢,观其墨竹可知其傲骨,是个人才。”

“但能否承载起你的青山,犹未可知。”

老人笑了笑,眸光深邃许多:“老朽破不了境,大限将至之际,能寻得这样一位少年继承青山,是一种幸运。”

“少年曾言‘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多浪漫啊。”

“青山赠他,老朽不悔。”

李幼安闻言目光柔和:“是很浪漫。”

遂又眉头微蹙:“前辈没希望吗?”

“大道漫漫,岁月留痕,强如元帝若不曾破十境,亦只能活六百载,我曾豪气执剑叩天关,可如今,岁月滚滚,仙人却笑我早生华发。”

老人拄着竹杖,望着灯火阑珊的太庙,叹道。

“大赵南迁已过五百载,临安府中太多人面临修行大限,人老了,就容易对死亡生畏,繁华的临安府,纸醉金迷,碎了多少念想,埋葬了多少豪气。”

老人扭头看向李幼安:“可老夫意难平,沧浪江以北,皆是故土,可我等却只能望江而思故乡,如今这临安中,太多人被繁华蚀骨销魂抹去了豪气与壮志,觉得维持如今的境况便足以。”

“哪怕是天玄殿中那位,老了,便忘了曾经南迁时的憋屈。”

“这临安,已无岁月可回头。”

“你李幼安、叶龙升、种师极力主过江,老朽甚是欣喜,希望你们亦不会被临安的繁华所迷蒙了双眼。”

老人的叹息、痛心、告诫让李幼安面色郑重,深深作揖。

“老朽曾拎把破竹剑对杀元蒙皇帝,但那一战,掩退为主,不够爽利,再过些时日,老朽定要过江北上,向那元帝讨教讨教。”

老人捋了捋长眉,轻轻笑道。

李幼安闻言,眯了眯眼:“那定然……十分爽利。”

……

……

院子中寂静了下来。

桌上空壶闲摆,酒过狼藉。

安乐心神陷入前所未有的宁静中,他收拾了桌子,又给花卉盆栽浇水。

随后,院子清理的空荡。

他抬起手,剑指轻摆,青山与墨池呼啸而出,插在老槐树树干上,轻轻颤动。

安乐静立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与魁梧车夫铸山一战的画面与细节。

【无畏心】道果轻颤。

遂吐气如雷,气血自皮膜之下,毛孔之中涌出。

灵骨铿锵,气血翻涌,安乐沐浴星斗,演练五禽!

迷蒙血雾在周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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