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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安乐抓住墨池,竟是凌空开始泼墨。

仿佛以天地为纸,墨池为笔,作一幅墨竹。

幽篁之外。

一位位礼部官员皆是来了精神,二夫子亦是眯起眼,看向那静立在问心林入口不远处一整日的少年。

白衣少年唇角挂着飞扬笑容,执剑于空中虚画。

心神如瀑般涌现,融于身前画作中。

墨色的竹,很是突兀,本该与真实之竹格格不入,可是被安乐作画呈现,立于问心林内,却仿佛于林间之竹,融为一体。

此时此刻,安乐眉心中剑炉内的心神,正式踏足到圆满之境!

隐约间,剑炉内,甚至心神涌动,于剑胚上汇聚出模糊的身影。

圆满心神,元神自现!

虽然模糊,但意味着,安乐的炼神境界,已然触摸到了第四境元神的门槛。

待得元神凝聚成实,可出窍而游,便算正式踏足元神境!

竹林外。

礼部官员们震撼无比,观那凌空以剑气心神作画的少年,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便是安大家的墨竹吗?似乎……更加灵动了,虽是写意,却有工笔之真实与细节,确实不俗!”

不少官员赞叹着。

二夫子眯起了眼,心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观那墨竹,眼中尽是欣赏。

这一刻,他再也不担心安乐不能走出这问心林。

……

……

清波街,太庙。

正在庙中铺纸作画的赵黄庭忽然笔锋一顿,耳畔一动,似听穿林打叶声。

屋内墙上挂着那一幅墨竹图,开始不住的颤动。

他赶忙放下笔,快速走到了窗前,望向了文院方向,眼眸一凝,却见文院方向,有一股清气冲天而起。

赵黄庭遂捏着长眉大笑起来。

心神一动,强横至极的元神脱离肉身,于残阳之下,似踏着万丈霞光,往文院方向飘然行去。

文院上空,不仅仅是赵黄庭的心神。

李幼安的元神亦是负手而至,花夫人的元神亦是袅袅悬空,另外还有几道临安府内强者元神横空而来。

赵黄庭的元神观那问心林中,安乐执剑作墨竹,这墨竹却是与原本比起来,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的墨竹是安乐开创了流派之作,在竹子意象雕琢上略有瑕疵,而今日,安乐将这份瑕疵给补足了,甚至,仿佛与先前画墨竹者,判若两人。

此刻的墨竹,才是真正属于安乐的墨竹!

而在李幼安和赵黄庭都关注着墨竹的时候。

唯有花夫人感知到了安乐的心神,竟是踏足到了脱俗圆满,隐约间,生出了元神虚影。

花夫人红唇轻启,不由倒吸。

安乐好像在炼神上……比她更天才!

……

……

残阳下,问心林中。

安乐作完墨竹,心头一股闷气喷吐而出,惹得竹林摇曳,壮大踏足脱俗圆满的心神,让其双眸炯炯,精神充沛。

画出了属于他安乐自己的竹,心头畅快,念头通达,洒脱大笑间,将墨池别于腰间,安乐不再原地格竹,大踏步往前方走去。

没有用心神规划什么道路,亦是未曾去找寻道路。

只是迈步,拦在前方的竹枝便径直挪开,开出一条崭新的路!

属于安乐自己的路。

画竹如此,行路如此,修行亦如此。

半刻之后,一席白衣翩然身影,腰间佩二剑,便踏出了竹林。

行至了那笼罩着文曲碑的庐亭之前。

此时。

星月正上梢头,碑上犹烁星光烂漫。

……

……

茅庐内。

碳炉烧沸水。

大夫子朱火喜与三夫子王半山对视一眼,二人相继摊开的掌间叠好的纸张。

其上皆是书写了猜测的时间。

“一刻”

而从安乐以剑气作画墨竹,迈步出林,不过半刻而已。

茅庐檐下,月华清冷。

二人对望,相视苦笑。

青山一剑饮浩然,文曲碑中见岁月

通幽小径,直入茅屋。

星光与月华披洒,让茅屋顶上覆盖一层如素雪般的轻纱。

檐下二人,相对而坐,以碳炉煮茶。

初如清波露蟹眼,次若轻车转杨畅。

须臾腾波鼓浪不可遏,展开雀舌浮甘香。

碳炉之上,沸水喧嚣,茶叶在炉内伴随着滚水而舒展浮沉。

两位老人围坐碳炉,炉中热意,驱散了料峭春寒,二人纸上所书写的时间,确是一致,认为安乐出问心林的时间,当是一刻钟。

然而,二人相同的答案换来了相同的结果,皆是错误。

安乐从开始结束问心,再到穿林,却不过半刻而已,比他们预料的要更快。

“半刻出问心,行路畅通,路自为其开,此子……是寻到了一条新路。”

大夫子朱火喜轻叹:“你我皆老了,竟是有看走眼之时。”

“一刻出林,那是咱们大赵南北千年岁月以来,最快的速度,乃当初那位文采斐然引得一口浩然的苏瞻仙所创。”

“却不曾想,今日这个记录竟是被打破了。”

三夫子王半山捋着胡须,眼帘低垂,观着炉内上下浮沉的茶叶,摇头轻笑。

“看来此子在问心林中收获颇丰,或许梳理了未来的路途,对自己未来的行路有了足够清晰的规划,方能一路畅通无阻出问心林。”

朱火喜捋须轻笑:“此子当真适合我们文院啊,半山夫子,你不再试试掰他回来?”

“文院留不住他,何必去自取其辱?”

王半山轻声道。

朱火喜闻言,不由沉默。

“读书人若是沾染了些不好的习性,便失去了纯粹,路上的迷雾便会愈发浓郁,像这等天才,如今的文院又如何挽留?这些年武庙群杰毕出,皆以收复故土为己任,叶龙升、种师极、狄藏、韩中原……文院又有谁?”

“李幼安?苏瞻仙?他们可根本未曾入文院。”

王半山轻声道,似在呢喃,略带无奈。

“不仅仅是文院,放眼偌大朝廷亦是如此,奢靡腐朽之气,如跗骨之蛆,若让我来,势必大刀阔斧的变革一切。”王半山似是含怒饮下一口茶。

朱火喜叹了一口气。

他不由扭头看向王半山,可以看到这位文院三夫子,眼眸中似乎带着一团火光,像是要卷起燎原之火。

王半山给朱火喜倒了一杯热茶,二人捧着茶水,端坐屋檐下,仰头春夜星空长河漫漫。

许久,朱火喜轻笑:“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天地有理,在理的范畴内,我俱是会助你。”

王半山轻笑,举起茶杯,与朱火喜轻轻一磕。

恍若此刻二人饮的非茶,而是美酒。

一瓯啜罢尘虑净,顿觉唇吻皆清凉。

胸中虽无文字五千卷,新诗亦足追晚唐。

书生本无富贵相,得意何必夸膏梁。

……

……

竹海之上,晚风徐徐。

数道元神身影呈现其上,宛如星光散发熠熠辉芒。

赵黄庭洒然大笑,元神心神洞悉了问心林的竹海,观得那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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