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卫敏红了眼,她直接抓在了剑身上,凭着蛮力将偷袭那人拖下马,血掌抓住那柄剑,狠狠砍掉了对面的脑袋。
骨碌碌——
惊恐的面容滚啊滚,恰好躺在了残枪之旁。
卫敏暴怒,原本竭力的身躯像是重新灌注了力量一般,重新杀气腾腾。
没了武器,她便抢过敌军的剑,双手挥舞,大开杀戒。
可她终究还是人。
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败十万大军。
这场战役的胜利,就只剩下时间上的差距。
卫敏已经看不清前方了。
眉眼间的皮肤上被刀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不停淌血。
与此同时,卫敏也没有停下杀敌,血液凝结之后糊在了脸上,眼前便是血蒙蒙的。
镜头模仿了卫敏的第一视野,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偶尔间还有刺耳的耳鸣声响起。
杀!
杀。
杀……
到最后,卫敏被大军逼到了一处角落,那是军旗所在的位置。
她将掉落在地的军旗捡起,双手紧紧握住。
军旗在,百姜在。
军旗在,将军在。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军旗带来的力量,卫敏再度站了起来。
这面旗便成了她最终的武器。
棍,可以打断敌人腿脚。
布,可以缠住敌人面容。
这面军旗成为了卫敏手中的大杀器,军旗旋转,布在空中划出了飒飒的风声。
鲜血浸湿了布。
棍身也因鲜血而亮泽。
卫敏在这最后一刻,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暴戾气息,吓得左渊国的士兵们根本不敢再靠近。
女杀神!不愧是女杀神!
百姜国的战神,对于左渊来说,那就是一尊大杀神。
如今的卫敏只知道攻击,她的生机早已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四肢之上,用燃烧自己作为最后的代价,收割敌人的生命。
盔甲所染上的血液是对父亲的祭奠。
卫敏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真实的觉得自己活着,即使每挥舞的一下,都是她存在的最后证明。
慕容晚歌的泪水淌满了整张面庞,她已不忍再看。
为何,为何要对阿敏如此残忍?
这世道,当真只有这样的结局吗?
左轻尘揽住了慕容晚歌,同样一声轻叹。
但,他的手摸在了慕容晚歌的右手上。他的目标是那把箭。
“轻尘,你?!”慕容晚歌震惊地抬头,满眼写着不可。
左轻尘又如何想看到好友如今落得这样下场。
他坚定地掰开了慕容晚歌的手,从她那里取走了箭,又接过了手下递来的箭矢。
“该结束了。”他道。
作为好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卫敏一个痛快。
他知道,她会明白的。
两国之局势,由不得渺小的自己。
瞄准,发射。
咻——
没有任何的声音,它就这样穿透了卫敏的胸膛。
卫敏看向箭来的方向,血眼朦胧,对她来说,连个基本的轮廓都看不出来。
但冥冥之中,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笑了。
虽然笑的不明显,但她确实是笑了。
所有的力量像是气球破了一个洞一样,瞬间泄光。
她的重心在中箭的那一刻,便被力道带得踉跄了一下。
扑通。
她的双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撑着军旗,另一手握住了插在胸膛的箭柄之上。
落日的余晖撒在她的脸上,她勉强睁开了被血液粘连着的眼睛,感觉到了微微的光亮。
寻着方向,她艰难地转身,用尽最后一丝力量,面朝着百姜国的方向。
风还在吹着。
军旗簌簌作响。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有压在卫敏肩膀上的令人难以承受的负担,开始像云一样向上飘,轻轻的,暖暖的。
她好像看到了阿兄,还有阿爹,他们的笑容如记忆般爽朗美好。
“阿敏,跟我们走吧。”
似乎有这样的呓语在耳边响起,熟悉的让人落泪。
“……好。”
卫敏浅浅笑了,她仰着头,迎着落日的光。
渐渐,失了气息。
到这里,令人心碎的笑脸模糊了她的五官,她好像很平凡,但又美得惊心动魄。
身影慢慢虚化,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此刻,唯有悠扬沧桑的音乐缓缓响起。
有士兵上前,想要试探卫敏的鼻息。
人是冷了,但她的双膝仍旧稳稳跪地,手中紧握的军旗也无法撼动。
她还是努力睁着眼,看着故国的方向,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
卫敏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最大程度。
百姜国,再无忠心爱国的卫家人。
战神,就此陨落。
……
这一刻,观众们的泪腺都憋不住了,特别是原著粉,他们控制不住情绪地嚎啕大哭,瞬间感染了影院里的所有人。
呜呜的哭声此起彼伏。
尽管明白这场战争的结局是早已注定的,但还是会有人为卫敏抱不平。
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光了百姜国的所有士兵?不能招降吗?
左轻尘为什么要补刀,明明卫敏还能再杀啊,她可以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万一,万一有奇迹呢?
理智上明白,但感情上不能接受。
卫敏这个角色太让人惊艳了,虽然她的戏份占比不多,可她是全剧当中最具悲情色彩的角色。
那么平凡的一张脸,却闪耀着那份难以描述的光辉,狠狠刻在了观众们的脑海里。
未来的盛世可以瞧见,但她却永远不能再见。
曾经与男女主角的约定,也成了无法兑现的诺言。
甚至于,自己送给友人的礼物,成了埋葬她生命的符号。
主题曲开始响起。
明明在最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铁汉柔情,可在卫敏死后再放这首歌,悲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着实催泪。
“吻过你的”
“发丝酒窝唇角和你的眉眼”
“让我陪你看淡这人世间”
“如何改变”
粗犷的男声透着浑厚的力量,配合着战场上的沙漠黄昏,更添一分凄凉。
卫敏这辈子,几乎完全牺牲了自己的生活,一门心思扑在战场之上。
她没了亲人,没了国家。
她有两位位高权重的朋友,但从来没有因为友情的羁绊而作为要挟的武器,没有投敌,没有诱敌。
坦坦荡荡来,明明白白走。
只可惜这世间,她还没有看够就要先行一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