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臣也不为过。后来老国公爷急流勇退,带着一众子孙去往齐州安家,自此以后各代镇国公皆领闲职,再未踏入朝堂中央地带。”
李幼白读史,自是知道其中缘由,早年本朝与太/祖征战的老臣们,或病死或因种种罪名被杀被抄家,唯有镇国公一脉全身而退。
关键便在于镇国公的高瞻远瞩,能在权势高峰时舍得还权于皇室。如今卢家后代安居齐州,任谁看起来都是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
“我明白兄长的意思,国公府有大智慧,我会好生学习,虚心谨慎。”
“你一惯懂事。”
晚膳便格外丰盛,秋日的湖蟹肉满回甘,沾着姜汁醋,众人吃的齿颊留香,甲鱼炖鸡,嫩而不腻,末了两个丫鬟抬上新炙的羊肉,滋啦滋啦的响声瞬时勾起肚里的馋虫,最后各自饮了盏菊花茶来刮油。
冯氏见他们吃的高兴,擦擦嘴说道:“明儿是个好天气,我找人算过,宜出行宜交友总之万事皆宜,此行少则四五日,多则十几日,温书一定要照看好你妹妹。”
李温书应声道是。
饭后消食,冯氏又带着李幼白去看她为其准备的东西,却是比李温书还要丰厚。泗水羊皮子,牡丹白玉粉,这都是给国公夫人备的谢礼。另外还有各种楷雕小摆件,多半是书房能用到的,便知是让李幼白来送卢家哥儿姐儿的,再就是碑帖,尼山砚,满满当当两大箱笼,看完便用锁片封好。
“卢家门第高,你去了少不得受些委屈,万事忍字当头,”冯氏说完,觉得有些多余,若论忍字,李幼白可是最在行不过。两姐妹偶有争抢,错的永远是她,起初她还会哭,后来连哭都省了,习惯了,便总是淡然冷静的模样。
冯氏尴尬地咳了声,道:“明儿还得早走,回去睡吧。”
不是亲生的,总是有隔阂,冯氏终究不能像对待晓筠一样对她。
启程前,管事地点了炮仗,一阵轰隆隆的鸣响,伴随滚滚浓烟,马车驶离李家。
为了稳妥,他们走的官道,路上能停的驿馆也都停下留宿,故而走了七日,才看见齐州城门。
镇国公府门口早有丫鬟婆子候着,国公府的正门寻常时候都关着,也只遇到重大事宜才会敞开。
故而李幼白搭着半青的手下车,跟随她们走侧门进入,李温书则与管事的去了后院停放安排。
府邸错落有致,格局清雅,李幼白虽不通风水却也能瞧出此中精妙。
也不知过了几道门,穿过几处游廊,沿途看来只觉通体气派,雕梁画栋,描金绘彩,处处彰显着国公府的奢华庄严。
略低头绕过垂花门,听得婆子沉声开口:“姑娘,前面便是正堂。”
李幼白抬头,便见宽敞通透的院内,偶尔捧帕侍水的丫鬟经过,廊庑下也立着两个,正堂门半开,暗红色毡帘被挑起挂在铜钩上。
正堂做的极为开阔,进门便是绣金丝团牡丹纹毡垫,不知熏了什么香,淡淡的带着股甜味儿,迎面是一道落地宽屏,上面绣着应季的秋景,余光所及,可见几座檀木博古架,上置各类古董玉器瓷器。
此时李温书也赶到正堂,两人双双等在屏风外,听得脚步声,便相继起身,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从门外进来。
婆子唤她夫人,兄妹二人问国公夫人安。
萧氏不动声色逡巡一遭,笑盈盈道:“快抬起头来叫我看看,一转眼芳茵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看着李温书,萧氏道:“跟你娘长得很像,都是一双杏眼。”再看李幼白,她蹙了蹙眉,“你约莫长得像你父亲,脸上不大有你娘的影子。”
两人一愣,却也没辩解,自打冯氏嫁给李沛,萧氏便没与她见过,自然也不知李沛长得如何。
旁边婆子做礼:“夫人,奴婢先去厨房备着了。”
萧氏点头:“好生预备,晚上将那三房的哥儿姐儿都叫来,总归都是孩子,凑在一起也有话说。”
婆子躬身退出。
“你们母亲也真是,多年不见竟变得如此见外。她的女儿要读书,只管托我就是,哪里要弄这些周章,愈发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她客套,兄妹二人却不敢当真,随后又与萧氏说了几句家常,恰好府中有客人来,萧氏便叫人领李幼白去住处安顿,自己去了前厅见客。
公府曲折环绕,庭院极多,却很方正端肃。
分给李幼白的是春锦阁,位于府宅东南角,院里种着一丛菊,恰好都开着,屋里也都收拾过,被褥绵软干净,能看出连帷帐都换了新的。
李温书不好久坐,帮李幼白将盛书的箱笼归置好后,便去外院等她。
世家门庭,处处都要提防,他不禁为李幼白担心起来,小姑娘家的,初来乍到,会不会受排挤,会不会被人瞧不起?
他虽这么想,面上却不敢显现。
洒扫的下人端来茶水,是个热心肠的,兀自便说起世子和小姐,道他们和另外三房去了大佛寺,赏菊登高,祈福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