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他无需着急,也无需紧张,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徐徐图之,该来的,终究会来。
或许她现在摇摆不定,但他相信,她会看到他的好,也会在两人之间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车夫拿出脚凳,刚摆好,李幼白弯腰挑起车帘,走到车辕处,迎面看到靠着大理寺石狮子站立的男人。
她顿了少顷,走下车去?。
闵裕文跟着撩起车帘,与李幼白嘱咐道:“你今日回家?让半青帮忙熬煮两碗姜汤,喝完裹上?被子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明?早便好了。”
他惦记她那个?喷嚏,不经意抬眼,又看到跟石狮子融为一体的人,手指一紧,眼皮低垂。
“幼白,你过来,我还有话说。”
李幼白以为他要说何重要的,便听话地走到车帘处,微微踮脚。
那人往外探身,修长的手指忽然抚到她额间,在她惊讶的神色下,将那几绺青丝抿到后头,随即俯首向下,在她柔软的发间落下一吻。
李幼白彻底呆住,茫然的眼中尽是不解和疑惑:“你你怎么又亲我?”
闵裕文笑?,神态淡然:“在外人眼中,我们毕竟是夫妻,虽有婚约,但婚期迟迟未定,总是惹人怀疑。若叫他们找出由头,再提撮合你和曹陆之事,又该当如何化解?
故,做戏要做全套,也要做的周到。”
听起来,仿佛的确如此。
李幼白缓缓摸了下头发,还是有点不自在:“那你下回亲之前,提早与我说一声,我也好配合。”
若不然,她会紧张。
“好,我知道了。”闵裕文温和的笑?,忽地又开口,“那你准备好了吗?”
李幼白:“什么?”
话音刚落,闵裕文上?身几乎探出车来,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唇欺下来,径直落在她的额头,鼻间。
温热的气息,令李幼白心跳加速,她往后退了步,他松开手。
依旧是那安然自若的微笑?。
闵裕文抬起头,目光朝向石狮子处,淡声告别:“今日多亏你帮忙,改日定当好生谢你。”
李幼白恍恍惚惚转身,便见那人的脸阴沉的比石狮子还要骇人。
她舔了下唇,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卢辰钊乜着她的脸,又盯着那光洁的额头,闷声不语。
李幼白见状,便只得说道:“那你先?忙,我回去?了。”
她要走,卢辰钊哼出声来。
“他亲你了。”
“哦,是,亲过了。”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却?一点都不避讳。
卢辰钊:“就这样?”
“不然呢?”李幼白反问,继而?又道:“你也亲过我啊。”
“他能?跟我比?”卢辰钊有些恼火。
“是不一样,但”李幼白犹豫着,解释道,“其实我跟他不是你看到的这种情况,我们是为了”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卢辰钊:听听,这一本正经的鬼话!
眼见着李幼白要走, 卢辰钊愈发着急,跟上去压低嗓音质问:“你跟他?是逢场作戏,那么我呢, 我算什?么?”
李幼白不想?叫同僚看到,只得赶紧回他:“你不是。”
“那你说清楚,我之于你而言,算什?么?”
李幼白头疼,她颇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觉得负罪感严重。仔细回想又觉得不必如?此, 到底两人没?有承诺。可即便安慰自?己, 她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心虚,像是背着内人约会他?人被当场抓包。
她加快脚步,卢辰钊不依不饶,势必想?问出?个究竟:“还有, 那日你莫名其妙亲了我, 之后又只字不提, 又是为?了什?么?”
“你小点声, 别让人听见。”李幼白恨不能?捂住他?的嘴,可他?身量英挺, 此刻如?小山般立在自?己旁边, 一副兴师问罪的理直气壮模样。
李幼白便后悔那日的唐突了。
有时在某个特定环境, 某种特定氛围里, 她会产生一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绪, 比如?那日, 他?坐在圈椅上,眉眼含情, 目光灼灼,俊朗的脸上洋溢着令人欢喜的颜色,似含蜜的花骨朵,她便鬼使神差亲了他?。
她合该理智些,不应被他?那脸一次又一次蛊惑。
但,其实她很喜欢他?的长相,尤其他?放下矜贵的架子露出?笑颜时,就像阴霾天里乍然出?现?的日头,将?所有晦涩的气息烘烤的暖融香软。她也喜欢跟他?在一起时处事的轻松和谐,有时不必多言,几?个眼神便都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李幼白是个除了读书勤奋,在旁的事上一概偷懒的人,凡事只要让她觉得麻烦,她便宁愿舍弃,也不想?多费精力去思?忖琢磨。
太消耗心神,且没?甚值得的回报。
“原也想?着没?名没?分便罢了,可你忽然亲我,我又怎能?心如?止水?你亲完我,是打算不了了之?”
李幼白脸色绯红,偷偷瞥了眼四下,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
已经有好些同僚往他?们这边看了,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着实凌厉傲慢。
“李幼白,你是不是也同闵裕文说?,我同你也只是逢场作戏?!”
卢辰钊将?人逼到墙角处,尾音裹挟着愠怒,虽在克制,但仍叫人觉得压迫。
“我没?有!”李幼白心烦气躁,本就凌乱的心瞬间犹如?蛛网密布,越是整理越是混乱,她推他?一把,懊恼道,“那日的事,你只当没?发生过,或者当我醉酒逞凶,脑筋不清醒,行吗?”
“所以李幼白,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
李幼白深深吸了口气:“横竖你也亲过我,我回亲你,咱们都不吃亏。你别想?多,我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也没?想?过日后会跟你怎样,我不想?去为?这种事苦恼。如?若你觉得那日是我冒犯你,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但除此之外,我不能?再?给你承诺。
还有那个吻,你便当成礼尚往来吧,别追着不放了。”
李幼白看到大理寺卿,也是急了,说?完便丢下一脸震惊的卢辰钊,径直往署衙后院疾步走去。
卢辰钊抖了抖唇,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挤出?一句话来:“我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这几?日,李幼白都刻意避着卢辰钊,每当他?出?现?在面前,她定会找个借口赶紧离开?,或是去书房,或是去院里透气,总之尽量不跟他?出?现?在同一方密闭空间内。
她也知道,他?没?错,那么她便有错吗?
总叫她对着那么一张脸,迟早都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届时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那她该怎么办?难道就此嫁人?她不想?,丝毫没?有想?过。
夜里半青去关窗,轰隆的雷声犹如?滚过屋顶,惊得院中树木簌簌作响,狂风忽地吹起,将?那楹窗打在墙上,又趁着半青弯腰去够时,啪嗒合上,撞开?,反复几?回,半青脸上全是雨水。
李幼白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下来急,都没?穿外衣,赤着脚去关另外两扇。
这雨来的凶猛迅即,根本没?给人准备的空隙。
前一瞬空气里还死气沉沉,压抑透不过气来,屋内楹窗敞开?,窗角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