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屋内的人皆是一怔,嬷嬷愣愣地回:“二月前。”
“不是问你。”他视线依旧定在桑枝身上,屋内有眼色的人也都转移了视线看过去。
白日失踪06
◎“你的手是刚长的吗?”◎
等桑枝意识到姜时镜是在问自己的时候,木果已经拉了她三遍衣袖。
她不明所以道:“五天前刚进的。”
姜时镜:“哦。”
桑枝:“?”
这是在怀疑她?她杀牙儿的概率还没府内闹鬼的概率大,还不如怀疑是不是前情人李刺不远万里来灭牙儿的口。
名字,身份,年龄信息都是假的,他那张脸也不见得是真的。
颜词伸手把被子往上拉,盖住了牙儿惨白的脸,朝管家吩咐:“去找些人把牙儿安葬。”
眸子扫过屋内的人:“今日之事,烂心里,谁敢透露半句出去,就收拾收拾去陪牙儿。”
众人一惊:“是。”
桑枝默默地跪在地上,掰着指甲边的倒刺。
眼前却忽地被阴影笼罩,她抬头疑惑地望过去,黑眸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桃花眼。
微微弯起,带着似有若无的探究。
“叫什么名字?”
桑枝愣了一下:“桑桑。”
离得近了,他身上那股极淡的死蛊味道再一次传到她鼻子里,她忍不住皱起眉。
“姜公子……”她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试探。
半蹲在对面的姜时镜饶有兴致地等她后面的话,弯起的眼尾冲散了些许冷意。
“姜公子喜爱药草吗?”她这么问其实不太对。
死蛊有点像大量的药草晒干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闻起来混乱且带着微苦。
不是携带一两种药草就能比拟的。
但姜时镜却毫不在意地解下了腰间的香囊,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你是闻到这个才问的?”
香囊靠近的一瞬间,死蛊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她下意识后仰,想要避开这股味道。
眼前的少年却玩味性地又贴近了些,意味不明道:“你是我在中原碰到的第一个闻到它味道的人。”
桑枝心下一惊,就听到他幽冷的声音仿若勾魂使:“你不是中原人吧,桑桑。”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连带着心跳也漏跳了一拍,鼻翼间的血腥气已全然被死蛊所占据。
她忘了,没有接触过蛊虫的人是闻不到这种味道的,即使鼻子再灵敏,也很少会知道大量药草晒干后混合在一起是什么味道。
草率了。
她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煞有其事地开始辩解:“母亲尚未去世前,经常会去后山采各种药草晒干了卖给药房,我闻得多了,就比旁人敏感些。”
“我老家在徐州城富村,怎么会不是中原人呢,姜公子莫要打趣奴婢了。”
她边说着边拖着双膝往后撤,想要与姜时镜保持安全距离,裙摆无意间碰到凝固在木地板上的血渍,拖出了一条血线。
屋里的其他人不知何时都已走到院外,只留下他们两人,桑枝能听到院子里轻细地交谈声。
猜到颜词大概还在院内等着姜时镜。
姜时镜幽幽然地盯着她笑了声,摆弄着手里的香囊,慢条斯理道:“这里面确实是药草混合而成。”
桑枝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不过,我加了一些虫子,虫子喜草,不知道它们还活着没有。”
桑枝:“…………”
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把她噎死。
“姜公子真是爱说笑,虫子放里面不就腐烂了。”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信女愿单身十年。
姜时镜又靠近了半分,桃花眼弯起:“你怕我?”
桑枝欲哭无泪:“没有,姜公子长那么好看,奴婢喜欢还来不及呢。”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清水的声音及时响起:“公子,颜大人有急事与您相商。”
桑枝仰头望向门口,看清水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
“知道了。”面前的少年把香囊挂回腰间,长而密的眼睫下垂遮住了瞳内的冷意,再抬头看她时,笑不见底,“桑桑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若是每日都抹如此厚重的脂粉,怕是不久就能当上嬷嬷了。”
桑枝压住喉间的脏话,咬着后槽牙道:“不劳公子费心,奴婢天生丽质。”
姜时镜站起身的动作一顿,呵了一声。
桑枝:“?”
就该让褚偃把你做成丧尸,专吃牙儿这种恋爱脑。
屋内只剩她一人后,她全身的力刹那卸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黏腻地沾在皮肤上,就连额间都冒了层细密的汗珠。
果然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她,还好还好,脑袋还在脖子上。
一只极小的蜘蛛艰难地穿过地板上黏腻的血渍,爬上了桑枝的小腿,再一点点地挪到她的鼻尖,让她能第一时间发现它。
视线内突然出现一抹黑点就已经把桑枝吓得够呛,仔细看清是蜘蛛后,她差点原地起飞。
“好家伙,你怎么从姜时镜的身上爬回来了?”
她伸手把小蜘蛛从鼻尖取下,放在手心里。
拖原主身体的福,即使她精神上已经怕得快把蜘蛛扔出去,但手却稳健地拖着小东西,抖都不带抖一下。
小蜘蛛在她手心里转来转去,透明的蛛丝缠着她的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你怕他?”桑枝歪了歪头,不解道,“他不会发现你。”
只见小蜘蛛转得更急了,似乎是怕桑枝再把它放回姜时镜身上,努力地用蛛丝解释危险。
桑枝有趣地张开五指想把指间的蛛丝拉断,发现它们坚韧有力,不像普通蛛丝般脆弱,她把指间都扯红了,蛛丝也顽强地缠绕在五指之间。
直到小蜘蛛快转晕了,她才慢吞吞地说:“他身上的蛊虫都是死的,威胁不到你,再说了人蛊虫好好地待在香囊内,就算活过来也跑不出来。”
“等等。”
她猛地坐直身体,那么大量的死蛊混在一起,中间掺着一两只休眠体蛊虫就算是教主来了,也发现不了。
他从哪里收集来得那么多死蛊?
“桑桑,嬷嬷说这屋子今晚不能住人了,要我们收拾东西去二等丫鬟的房内宿一晚。”木果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说道。
像是怕打扰到牙儿,她走路蹑手蹑脚地。
桑枝条件反射地把手藏到身后,小蜘蛛乖巧地爬到其他地方隐藏自己,留下指间缠绕的蛛丝泛着银光。
“好。”她应了声,等手心内瘙痒消失才撑着站起身来,先前跪得久了,膝盖酸痛得厉害。
木果快速地瞄了一眼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牙儿,见她方才面不改色地靠坐在尸体的床板边上,惊异道:“姜公子说得没错。”
桑枝:“?”
“你胆子真的好大。”
桑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瞅了一眼,差点窒息,她方才只担心自己的脑袋,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躺着个死不瞑目被她强行合上眼的牙儿。
她哆嗦着酸痛的膝盖,朝木果伸手:“扶,扶我一把,腿软。”
木果:“?你刚才不是这样的。”
牙儿的后事办得非常体面,毕竟死一个犯事的丫鬟,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大多府内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