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嗯,只吃了这个。”她把果子放到姜时镜手里,“我洗干净了,你尝尝?”
果子放在少年掌心里显得格外小巧,他沉默了许久:“为何中途回来。”
桑枝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答案,偏头认真道:“如果你是想用理由来验证猜想的答案,或是本就存有怀疑……”
她犹豫了下,踮起脚直直地看着他的眼:“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在撒谎,不是吗?”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少年垂着眼,视线内的少女认真且无辜,像是真的只是去郊外游晃了一圈。
他盯着她许久,伸手指尖触碰着她侧脖间已经结痂脱落的咬痕,鲜红的牙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桑枝觉得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已经好了,就是印记消的有些慢。”
少年眸色转深,他咬得很深,这种伤痕印记很难用药完全消除,她脖间大概率会永远留着这个印记。
他闭上眼,将晦暗尽数掩藏,轻叹道:“饿不饿?”
桑枝见他不再继续纠结理由,暗下松了一口气,露出虎牙道:“不饿,我吃了好几个果子。”
姜时镜看着掌心内的果子,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厨房里温着糕点,你若是后半夜饿了,自己下楼吃。”
她点了点头:“嗯。”
他把果子放在桌上:“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少年离开后,桑枝关上门彻底放下悬着的心,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脖间的咬痕,硬痂刚掉不久,伤口的位置触摸时会有些发痒。
她每日都有抹药膏,即使泡在寒潭里也没忘记。
透过铜镜能清晰地瞧见这个咬痕,在颈窝偏上衣服无法遮住的位置。
应该……能消掉吧……
第二日清晨。
桑枝还未睡醒,堇青便火急火燎地闯入房间,掀开她的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是否受伤。
还处在梦境中的桑枝恍惚间被强制拉到了现实,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堇青要来掀自己的衣服。
吓得她立马捂住衣摆,哑着嗓子道:“堇青你做什么?”
堇青娃娃脸皱成一团,担忧道:“少夫人你跑哪里去了,我都快急死了。”
桑枝困倦地坐起身,解释道:“只是在郊外游逛了一会儿,昨夜便回来了,”
“这样啊。”堇青拍着胸口,庆幸道,“我还以为你被红卿那个妖女抓走,捆起来了,我昨日还跟她打了一架,砸了半个刘府。”
桑枝:“…………”
曾几何时她也被骂过妖女这个称呼。
“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俯身抱了抱堇青,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担心,从一个只相处了不到两个月的小姑娘身上。
“谢谢你呀,堇青。”
堇青:“少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突然消失我们都担心坏了,少宗主里里外外把襄州都快翻遍了,若不是发现了那封信,他就委托幕落山庄的人来找你了。”
桑枝一愣,缓缓松开手:“他找了我很久?”
堇青点了点头:“嗯,好像后半夜才回来的。”
她想起少年昨夜冷漠的样子,抿了抿唇,他……在意自己?
懂了,下次一定要当面告别,不能突然失踪,不然他们可能会找到咸鱼教去。
她看向堇青,郑重其事道:“我下次一定不会了。”伸出三个手指,“我发誓。”
晋江
◎鬼迷心窍30◎
堇青握住她的手指, 摇头道:“少夫人不用发誓,若是有急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同我们说一声便好。”
桑枝露出虎牙:“好。”
“对了, 红卿今早让人传了消息, 说武家今日会到访刘府, 邀我们一同前去看戏。”堇青默默地把掀开的被子给她盖好。
桑枝歪了歪脑袋:“包括来襄州的那个大人物?”
堇青:“具体的没有明说,只说戏台子已经搭好, 望少宗主和你无论如何都去一趟。”
襄州的百姓对红卿肆意采集元阳残害少年, 怨声颇大,更有甚者将人告到了隔壁州的知府那去, 可谓是闹得人尽皆知。
刘家名声被她一个人搅和得稀烂。
身为当地知府的刘伍将却从始至终都未出现过一次, 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桑枝不止一次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你方才说昨日砸了半个刘府?”
堇青点头后,她继续道:“可否有见到刘知府?”
“没有。”她回忆着昨日见到的情形, 缓慢道,“若不是刘府的府匾还挂在上面,我都要怀疑去错了地方。”
她看向桑枝:“我们还住在里面时, 整个府内花团锦簇到处都摆满了绿植, 瞧着生机勃勃煞是好看,但现在大半个院子荒废, 植物全部枯萎凋谢,不少地方甚至结了蜘蛛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人住的废院。”
桑枝露出迷茫的神色,先前他们还在时,红卿出行的派头很庞大, 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七八个丫鬟, 不像是会把府内下人全部遣散的人。
她……是想把刘府彻底搞垮, 为什么?
“有说什么时辰过去吗?”
堇青道:“巳时。”
桑枝透过窗户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现下大概卯正,天刚亮不久,她只睡了三个小时都不到,脑袋还有些不清醒。
“我再睡一会儿,要去前你提前来唤我,可好?”
堇青:“自然是好的,少夫人放心,我会盯着时辰绝不会耽误看戏。”
桑枝:“…………”
再睡醒时,她依旧困得连眼都睁不开,两个小时的补眠,跟没补似的。
她恍恍惚惚地被堇青拽起来,洗漱更衣,等坐上马车,她才稍稍清醒。
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咬着手里的两个包子,疑惑不解道:“我们为何不走过去?”
她记得以往再远的路他们都是徒步,从未坐过马车。
“马车是武家的人派来的。”姜时镜见她满脸疲惫,眼下透着淡淡的青,仿若熬了个通宵:“你一晚没睡?”
桑枝咽下嘴里的包子:“睡了,但不知为何越睡越困。”
她继续啃另一个包子,含糊道:“特意派个马车来接我们过去瞧戏?”她皱了皱眉,“红卿什么时候和武家达成了共识。”
姜时镜掀开车帘瞧了一眼热闹的街道,桃花眼内明暗不清:“只怕不止看戏这么简单。”
“武芝故意将蛊虫留在体内寻死,又托红卿千方百计地葬在武家,她临死前的遗言我们无从得知,但应该同武家和刘知府脱不了关系。”
桑枝眨了眨眼,困倦的脑袋让她稍显呆萌:“武芝的网……把我俩也框进去了?”
不然红卿和武家怎么会默契到一个清早告知登门时间,另一个索性派了马车,像是生怕他们不去。
姜时镜放下车帘,看着她的模样,眼眸不由微弯:“我是医治她的最后一个大夫,她死了,若家里人不认同自然死亡,按中原的律法,会找生前的大夫询问病因。”
“以此结合仵作验尸,来判断是否为谋杀。”
桑枝慢慢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恍然大悟:“说是看戏,实则是请我们过去当证人?”
他点头,将帕子递给她:“可以这么说。”
桑枝下意识地接过帕子,握在手里没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