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如入侵性思维般,在大脑内忽然跳出来。
姜时镜眉梢微挑,重复了一声:“朋友?”
桑枝点了下头:“嗯,是很好的朋友。”
走进庙宇后,视线徒然变暗,庄严肃穆的大殿没有一丝烛火,光无法从偏小的窗户透进,像被大刀劈开隔绝在庙宇外。
山神金身被阴影笼罩,透着震慑性的威压,一眼望去竟多了几分诡异感。
桑枝环顾了一圈,右长老和新娘晴天都不在。
地面上甚至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一切都无比怪异。
“你先前梦魇时出现在梦境里的十六七岁的姑娘,幕落山庄今早回信了。”少年蓦然出声,打破寂静。
桑枝收回视线,愣愣地看向他:“找到那个姑娘了吗?”
姜时镜摇头道:“目前为止,整个皇宫没有被锁起来的姑娘,亦没有十五岁至二十岁的姑娘暂住皇宫。”
桑枝抿了抿唇,涩声道:“兴许还未发生?”
姜时镜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
“若真如你所说,是预知梦,无法知晓确切时间,你要如何救她?”
“别忘了,皇宫不是来去自如的地方。”
他说得没错,梦里的皇宫高墙耸立,戒备森严,鸟飞进去都会被射杀。
虽然那夜的梦境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从记忆里淡去,但绝望感好似还徘徊在她体内,迟迟没有消失。
姜时镜:“许是你那几日话本子瞧得太多,乱了梦境。”
这是最好的解释,桑枝没有辩驳:“或许吧。”
抱在怀里的汤婆子温度正在变凉,她无意识地用手摩擦着微凉的壁,绕到了金身像的背后。
她记得当时右长老用拐杖到处敲了好几下金身像才挪开,露出暗室。
可眼前的金身干净光滑,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她把汤婆子放在地上,用手一寸寸地摸着山神金身,研究机关。
姜时镜默不作声地走到屏风后,进了里面的房间。
片刻后,正当桑枝怀疑机关不在山神金身上时,一直稚嫩的女声突然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莫名升起了一股做贼心虚的错觉,赶忙收回了在金身上乱摸的手。
姜时镜也从屏风后的房间走出来,朝着桑枝暗暗摇头:“不在。”
晴天扶着栏杆缓慢地走下楼梯,疑惑道:“精怪姐姐,你们是来找大祭司的吗?”
桑枝呼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才道:“我们找他有些事情。”她微微弯腰,凝视着晴天清澈如水的眼睛,温柔道:“你一直一个人在庙宇里?”
晴天一字一句用官话讲得格外慢:“大祭司说一个月后,我才能回家。”
桑枝蓦然想起右长老说过,晴天半夜上山祈求山神想要去边疆,祭祀当日听人说都已经跑到城门口,为何又忽地愿意回来嫁山神?
她这般想着,不解地问出口。
晴天抿着唇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量能不能说。
纠结了很久后才道:“我告诉姐姐,姐姐不能跟别人讲。”
桑枝保证道:“不会。”
即使有了桑枝的保证,她依旧紧张地捏住了衣角,慢慢道:“半年前,村里落脚过一个大哥哥,他人很好经常陪我们一起玩,给我们做好吃的。”
“我们都很喜欢他,想让他留在村子里。”
对于半年前的事情,晴天记得很零散,东一句西一句,讲了足足一盏茶才勉强把事情拼凑。
暂住的哥哥姓苏,为与友人相聚才会前往边疆,因路程遥远,短暂地在村里歇了几日,正巧借住在晴天家里。
孩子们对外来的不管人还是物都抱有格外大的兴趣,特别是晴天。
总得缠着哥哥给她说外面的故事,一口官话也是通过哥哥留下的书籍慢慢学成,甚至还认识简单的文字,随着对陌生事物的好奇。
晴天越来越向往村外的世界,她原本同村里其他孩子有同样的憧憬,每一天都期待着祭祀的到来,亲手绣了红盖头,盼着有一天能嫁给山神,住在庙宇里。
可哥哥同她说活祭是陋俗,虽在律法允许范围内,可对当事人是残忍的酷刑。
晴天并不知道活祭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在哥哥的一声声劝导下,生出了异样的种子,这颗种子随着她学习官话发芽生成攀天大树。
渐渐地她便不想嫁给山神,家里人起初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直到后来,她暴露了自己想去边疆的想法,自那日起她被严严实实地关起来。
她不理解为什么,她只是想去边疆再问问哥哥,若是不嫁给山神了,自己以后能做什么。
晋江
◎山神新娘31◎
空气安静了很久, 桑枝与姜时镜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
少年问道:“既然如此,又为何回来。”
晴天低下头, 手无意识地搅着衣角, 小声地解释道:“因为边疆只有漫天的黄土和沙尘, 经常有坏人骑着大马提着刀在街上跑来跑去,还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
“我找不到苏哥哥, 他很可能已经不在边疆, 廖娃说我阿母有新娃娃了,再不回去的话, 他们就真的不要我了, 我我……我害怕, 就跟廖娃一起回来。”
桑枝轻皱了下眉,疑惑道:“廖娃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记得他比你还小些,按理说无法一个人去边疆,甚至还能找到你。”
晴天摇了摇头, 眼里透着迷茫:“我也不知道, 那日我在街上帮收留我的婆婆卖饼子,廖娃突然出现在摊子前。”
她想到什么, 突然叫了一声,惊奇道:“啊, 他手里还捧着一只这么大的毒蝎子。”
说着比划了一下蝎子的大小。
提到蝎子,桑枝脑海顿时出现了右长老苍老的脸。
在暗室时他亲口说过,不知晓廖娃如何去的边疆, 更不知道两人在一块。
她照着右长老饲养的蝎子体型描述给晴天, 让她分辨是否为廖娃手里的毒蝎子。
晴天歪着头想了许久, 恍然大悟道:“精怪姐姐说的是大祭司的蝎子,我去边疆全靠它引路,我记得很清楚它们长什么样子。”
“廖娃手里的蝎子很小。”她伸出手在手心里画了个圈,“大概只有半个手掌,颜色要红一些,不是纯黑的。”
桑枝眉间的褶皱更紧了,脸上渐渐被困惑所占据。
寒气顺着敞开的大门蔓延,殿内的气温逐渐变低,晴天仰头瞧着她的神情,猜测道:“可能是廖娃自己养的蝎子,他经常会去山里抓蛇蜈蚣蝎子之类的东西带回家养,总被他阿母抓着打。”
孩子的想法一向天真,晴天并不觉得上山抓毒物有什么问题,村里的其他人也都会抓来泡酒或是晒干后给药馆。
桑枝压下心里的狐疑,弯起唇角朝晴天露出笑意,温和道:“没事,我们只是好奇多问两句。”
晴天眨着清澈的眼睛,耿直道:“你们不是来找大祭司的吗?”
桑枝愣了下,没说话。
晴天转头看向大门外还没化完的积雪,道:“这几日温度很低,大祭司好像染了风寒,每晚都咳得很严重。”
“他怕传染给我,不让我上那边的楼梯。”她指着左边的转角楼梯。
桑枝记得左边二楼堆放着杂物,还积了薄灰,不是能住人的样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