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直到马车下山,再也看不到守在门口的夫妻二人后,桑枝才放下车帘:“莫名有种再也不回来的错觉。”
她第一次去外地上大学时,也是全家出动去机场送她,那次独自一人踏上外乡的路,但这次身边……多了不止一星半点的人。
“所以,你们去京州干嘛?”
桑枝看向坦然坐在一起的两人,无语的扯了扯唇角。
瞿苒苒甩开柳折枝的手,挪到小姑娘身边,弯着眉眼笑道:“我们刚巧去京州有事,马车这么大,多我们两个也不挤。”
柳折枝仿佛在自己家般,靠在车壁上,慢悠悠道:“不愧是刀宗的豪华马车,坐着就是比咸鱼教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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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事变01◎
桑枝抱起提前准备好的汤婆子放在腿上, 看向柳折枝下巴上的胡茬道:“几日不见,你苍老了许多。”
“哪比得上圣女,吃饱了睡, 睡饱了吃。”他瞥了一眼桑枝圆润的脸, “昆仑之境的确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自从桑枝手臂受伤, 姜时镜一得空便往川舒院跑,恨不得住她隔壁。
一日四五顿的喂, 每日还有补药和汤, 短短几日迅速发胖。
她轻哼了声:“总比某人不修边幅的好。”
“别跟他一般见识,快三十的人了还幼稚得很小孩似的, ”瞿苒苒掀开桑枝的袖子, 伤口被层层白布包裹, 看不出恢复得如何。
“手还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样吗?”
桑枝摇了摇头:“不清楚。”
药一直是姜时镜在换,她连伤口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过, 除了有时伤口会痒外,基本没有不适感。
“桑桑算是小组赛里受伤恢复得最快的,只不过伤口太深, 大抵会留疤。”姜时镜解释道。
柳折枝闻言, 扫了一眼桑枝脖间被衣服绒毛遮住一半的牙印,印子已然很浅, 里面还有一个月牙形状的小伤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狗追了。”
桑枝咬着后槽牙,瞪了他一眼。
瞿苒苒则用力拍打了他一下, 警告道:“闭嘴,不说话没人当是你哑巴。”
柳折枝伸手握着瞿苒苒的手,低声道:“你从来没这么护过我。”
他低头委屈时像极了挨骂后蔫蔫的小狗, 桑枝捂住瞿苒苒的眼睛:“假象, 都是假象。”
在瞿苒苒看不见的地方, 这条狗正冲着她呲牙,骨头都能咬碎的那种。
姜时镜伸腿踹了他一脚:“劳烦教主谨记,坐在谁的马车上。”
柳折枝无所谓地耸肩:“姜少主好像也忘了将来的聘礼要往哪个地方送。”
车厢一时安静了下来,四个人谁也威胁不了谁,默默地各占两块地方陷入沉默。
瞿苒苒坐回柳折枝的身边不动声色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收着点性子,我们搭的顺风车。”
柳折枝痛地拧眉:“嘶,轻点。”
桑枝坐在姜时镜身边,倚靠在他肩上,环着汤婆子看着对面的人,记忆中的柳折枝从来没露出过这副模样,更不会对谁撒娇不要脸地喊姐姐。
咸鱼教的内乱纷争太过残酷,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你的手也被丧尸咬了?”桑枝看着他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同样包着白布。
柳折枝蓦然垂下手,袖子遮住了手腕:“被狗咬的。”
桑枝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刀宗没狗。”
“三十六刀,是他捅的。”姜时镜取过矮桌上的橘子剥开。
桑枝:“?”
她猛得坐直身体,眼睛微微瞪大,震惊道:“三十六刀,刀刀避开要害,你以前是医生?”
“别瞎说,我可不是。”柳折枝垂眸把玩着瞿苒苒的手,掰着她的手指做成各种形状,“破种地的而已。”
“农,农……民?”桑枝迟疑道。
“谁跟你讲的种地就是农民。”柳折枝冷哼了声,眸内蓦然升起一抹杀意,“我起早贪黑呕心沥血在实验田里努力了整整四年,临毕业前被只天杀的猪拱的一丝不剩。”
“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学农。”
桑枝沉默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个事情有点耳熟,她的毕业材料……好像也拱过别人家的田……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姜时镜的身边挪了挪,讪讪道:“兴许是无意的,猪它也不想的。”
柳折枝磨着牙,冰凉道:“我原本打算把那猪宰了吃,结果偷猪路上一头栽水沟里,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桑枝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挤在姜时镜身侧,试图把自己埋起来。
怒气爆棚的男人忽然想起什么,质问道:“你哪个学校,学什么的。”
桑枝尴尬又心虚:“水城的大学,学……计算机的。”
柳折枝:“哦。”
姜时镜将剥好的橘子掰了一瓣递到桑枝的嘴边:“你在害怕?”
桑枝嚼着橘子,在柳折枝的目光中头摇的如拨浪鼓,汁水的都来不及咽下去否认道:“不怕。”
瞿苒苒听得一头雾水,困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半点听不明白。”
柳折枝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全部叠在一起,像一把小扇子:“一些不算愉快的往事。”他拿到眼前边欣赏边道,“等到了京州,我讲给你听。”
“先解释丧尸是什么意思,为何那些尸体怪物叫丧尸。”瞿苒苒将手抽出来,把手指再一根根的掰下来。
柳折枝轻叹了一口气,眉眼间隐隐染上了几分困倦:“字面上的意思,丧失神智只会攻击人的尸体。”
桑枝小声地反驳道:“胡说,我以前看的影视……话本子里说丧尸算活人,部分意志强大者甚至拥有情感,被咬后还会传染,禁药可不会。”
瞿苒苒气炸了:“你糊弄我?”
柳折枝:“?”
盯着躲在姜时镜身侧安然吃橘子的桑枝,目光阴沉:“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回蜀地。”
桑枝吐出舌尖做了个鬼脸,然后故意夹着声音撒娇道:“苒苒姐,他欺负我。”
瞿苒苒一巴掌拍在男人脑门上:“不许再说话。”过了半晌,实在气不过,又踹了他一脚,“敢糊弄我,下去跟着马车跑!”
柳折枝暗暗瞪了桑枝好几眼,恨不得将她撕碎从车帘扔出去,后槽牙磨得吱嘎作响。
面对瞿苒苒时,低着头委屈又弱小:“我错了,姐姐。”
桑枝嘴里的橘子瓣差点滑嗓子眼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柳折枝伏低做小的模样,分外兴奋。
姜时镜取出帕子,将小姑娘溺出唇角的汁水擦掉,而后又拿起新鲜的柑橘,用小刀划开,切成小块喂给她。
马车走得很慢,时常会停下来靠在路边休息,以至于从昆仑到京州走了整整半个月,到城内已是三月廿二。
柳折枝一路上过得格外憋屈,桑枝总是仗着瞿苒苒在时,贱得慌去挑衅他,然后看着他委委屈屈地喊姐姐,高兴到腮帮子酸痛。
马车一过城门,柳折枝立刻带着瞿苒苒分道扬镳,连头都没有回。
桑枝卷起车厢帘子,趴在窗沿上望着热闹的街道,靠近店铺门口的空位上会有小摊,来来往往的人有时会在摊位上停留,新鲜蒸好的包子在蒸笼盖掀开的一瞬,热气腾腾向四周散开。
初来时她满心都是任务,努力地想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找到回家的方法,转眼已然半年过去,一切都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