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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段折锋直奔书桌,在桌面下摸索片刻,找到一个开关,打开了书桌夹层。

这一系列娴熟的操作,让狐狸看呆了:“……”

在夹层中,段折锋看到一个信封,拆开一看,里面只是一朵干瘪的杏花,也不知江辞月留着做什么?

此外,还有一只破旧的布老虎,一只黑不溜秋的纽扣眼睛掉了,被不同颜色的线笨拙地缝上去,看来主人很珍惜它。

“这是他唯一从家中带走的东西。”段折锋说,“仙道讲求什么‘了却尘缘’、‘不染红尘’,都不允许弟子回去找生身父母,甚至还要刻意去忘记。江辞月手里就这一只布老虎,藏藏掖掖十几年,不敢让人看见。”

他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信封,旋即将两物又原样放回了夹层中。

继续在屋里搜索片刻,段折锋在博物架一角找到了桃源绘卷。

物似主人型,桃源绘卷也不知怎么了,卷成细细的一长条,灰扑扑地躺在角落中,流露出风干咸鱼般的气质。

段折锋将桃源绘卷展开。

只见其中屋舍俨然、田野开阔,依旧与先前别无二致,村民们正坐在村子中心,似乎在商讨些什么东西。在唯一的木匠家中,两口新做的桃木棺材停在院子里。

一眼扫去,段折锋就看见了桃源村最角落里的一个小院——只有那里栽了矮矮的两株白芷。

段折锋念动口诀,将桃源绘卷彻底展开成型,笼盖了整个屋子。

小狐狸正襟危坐在门口,乖乖地说:“我为尊上护法,免得绘卷被其他人看到。”

段折锋微微点头,迈步踏入了绘卷。

这桃源绘卷是灵犀宗独门法宝,当年玄微真君让小江辞月持有,就是让他练习辟谷之用,也是避免他一个小孩独自居于玉阙宫中,难耐寂寞苦寒。

多年过去,江辞月在桃源村中颇有人望,也就单独留了一个居所。

这处小院叫做“清净小院”,门联上写着“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是江辞月自小以来的秘密基地。

不过,在段折锋的印象里,这座小院可不清净。

——这里发生过很多事,不过最让江辞月难堪的,想必还是那次被他骗了进来,囚禁接近两个月的时间……

前世记忆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段折锋脚步轻快,沿小道走向清净小院,敲了敲紫荆花缠绕的院门。

门内没有声音,只有气息隐隐波动。

良久,江辞月想必是结束了冥想,察觉门口依然有人,以清冷声音道:“今日不见客,请回吧。”

“连我也不见么?”段折锋问。

出乎他意料,江辞月犹豫了半晌,道:“没什么事的话,就算了……”

他惯常压抑自己话中情绪,段折锋挑了挑眉——要换了前世,他肯定一脚踹开大门,将小师兄挖出来好好逼问一番。

但现在他很有耐心:“师兄,你突然闭关,掌门很担心,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我带了同门新作的点心,你想不想尝尝?”

江辞月:“……”

他消失了三天,段折锋真的来找了,心中仿佛忍不住的雀跃,古井无波的思绪也突然泛起涟漪。

——可是段折锋怎么偏偏又带了点心,是周颦和李珠儿做的吗?

……江辞月突然发狠咬了咬舌尖。

——他怎么总想这些东西?

段折锋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深觉自己像个诱哄小羊羔开门的老狼,沉思片刻,想起前世一桩往事来。

他年少时肆意妄为,也不肯辟谷,上了灵犀宗还逮仙鹤吃,结果一不当心抓到了某位真人座下灵鹤童子,险些把人家吓出半辈子的阴影。

那件事后,玄微真君罚了他三十戒尺,面壁思过足足一个月。

那期间小江辞月皱着眉来找他:“今日还不肯辟谷?”

小段折锋仰面躺在草丛里看天,假装奄奄一息:“师兄,我要饿死了……”

小江辞月嘴上教训他,身体却很诚实,开始每天来给他送食盒,直接造成他面壁一个月、身体胖三斤的惨痛结果。

戒尺虽然不会造成伤口,但却还是很疼。小江辞月想了个法子,将冻鸡蛋包在绸布里,让他握着,手心就会好受很多。

等鸡蛋不冰了,被手掌捂得温热,师兄弟两个就剥开吃掉。

段折锋最恨蛋黄,嫌它又油又腻,觉得江辞月也不爱吃,就哄骗他:“师兄,我最喜欢吃蛋黄,蛋白就给你吃吧。”然后自己装作很享受的样子,把蛋黄硬吞进去,心里美滋滋地想:看吧,我也是会宠师兄的。

而小江辞月很平静,从这天起开始负责处理盘中所有的蛋白。

……一直到很久以后,段折锋才知道,江辞月爱吃又甜又黏的小点心,蛋黄正是他的喜好之一。

往事倥偬,浮生若梦。

段折锋忽然叹了口气,想到今世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趣闻了,但他还是能多宠宠小师兄。

年长者的自觉令他沉吟片刻,忽而心生一计:“师兄,你把门开开,我手心疼。”

里面的江辞月听了,果然出声:“手心怎么了?”

“霜梧真人说是我把你得罪了,不由分说罚了我二十戒尺。”

“什么?”江辞月大吃一惊,“真人怎能这样,这件事明明是我自作主张……”

话音刚落,清净小院大门打开,江辞月穿着一件素净的青衣,出现在段折锋面前。

段折锋叹气:“师兄。”你好容易哄啊。

江辞月完全不知道段折锋心里在想什么,只当自己牵连了段折锋,有些沮丧地低着头,伸手将他拉住:“你先进屋吧,我这里还有一些冰块。”

先前在桃源绘卷里所制的冰块还有残余,江辞月用几层布包裹着,递给段折锋:“握在掌心里,能好受一点。改日我去向霜梧真人澄清此事,不能让你无故被罚。”

段折锋接过小包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

江辞月不太自然地避开他视线:“你还笑什么?”

“这样也不错。”段折锋道,“江辞月……师兄,你只要保持这么可爱就好了。”

江辞月的心情显然很低落,他垂着头道:“又在胡说些什么,你在外人面前也这样口无遮拦吗?”

“当然是仗着师兄不计较。”段折锋笑了笑。

江辞月不敢看他,他就偏偏凑到那边去,近在咫尺地看着江辞月的神情,低声道:“江辞月,是不是我真的得罪了你?”

江辞月更有些难过,说:“没有,是霜梧真人误会了。你不要这么以为,我只是这两日心情不好罢了。一言不发,累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对。这就离开吧,我去帮你澄清。”

他眉峰微微蹙起,眼睫低垂,嘴唇紧抿,转过身去。

段折锋一看就知道他准备勉强自己了,于是做出了让江辞月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从身后抱住了江辞月。

“!”

江辞月身子僵住了。

段折锋在他颈边嗅到了熟悉的白芷香气,怀着促狭的心思,将嘴唇贴在他薄薄的耳廓后说话:“那你怎么样算心情好?我亲自来探望,你不想见;给你带点心,你也不喜欢;不如我去把狐狸杀了,给你助助兴?”

“休要胡说……”江辞月哭笑不得,“你、你放开。”

段折锋吹了口气,坏心眼地看着气息所过之处,江辞月从精巧的耳根到白皙的后颈都泛起了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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