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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得来?”

殷济到底年轻,谈及宝马良驹也不乏沾沾自喜:“此原为舅父所得,先前舅父剿江寇,有商贾赠献数匹宝马,此次先行小试,若无差错,稍后便送入父王苑中。”

陈念川旋即对旁边众人道:“如何,时人皆赞世子仁孝,可见此言不虚。”

殷济此番仍是为见舅父,因此与众人稍作寒暄后便直接前往舅父蔡维庸的书房。这次马球会由蔡氏举办,此时蔡维庸正在房间内浏览防务条陈疏,见殷济前来便亲自出迎接待。在询问马匹如何后,蔡维庸也长叹道:“宝马虽好,只恨不能助以兵用。往年南商偷售北方战马,都是老不足用。近日得来的两百匹战马,反倒好些,可暂作两年军用。”

宝马名驹毛色光亮,形态俊美,但奈何皮肤极薄,太过娇气。时下骑兵所用突骑战法,靠的是冲击力,这些名贵的宝马无法承受沉重的马铠,也不适宜育种。军马的马种不必名贵,但要膘肥体壮,最好也不要太高。

“假使能得军马三千,练军两年,来日收复荆州,指日可待。”殷济不乏畅想,“若是能将此马分赠众人,示人以利,则可让楚商们更重视战马之贸,众人争相贩马入境。”

“世子此言,虽是为国绸缪,但未免忽视人心。”蔡维庸道,“若以广于众,陈氏一向结好楚商,又与张氏走动紧密,必然会被楚王更加依赖。而商贾趋利,未必会尽售军中,而多售于世家,若不能集良马利器于军,又怎谈得上是为国之计。届时陈氏执掌权柄,世家武装不输我家,世子继位只怕也会遇到诸多艰难。”

殷济闻言后也发现自己的想法缺乏考量,低首道:“是我肤浅了。舅父说得极是。”

晚膳后,楚王诏见了陈念川:“先前你曾与本王讲,想要借楚商之力,广购战马,散于民间,此事还需深思啊。军马珍贵,若人人皆可购,自然是出价最高者得之,未必遗惠于国。”

听到楚王态度有所转变,陈念川心中一沉,然而仍旁敲侧击道:“大王所言,自是不错,只是此惠最终只怕还是未传以国用,而是传以蔡氏啊。臣不明白,商贸可以获利百家,那大王便可依赖百家,若战马仅入一家,那大王只能倚重一家。今日臣前往蔡家,所观马匹刀兵之精良,乃是国中之最。臣虽名为襄阳令,但兵用根本无法与其相较,一旦变故发生,臣也实在难保能据敌于外。”

“你是说蔡氏或对京师有所威胁?”

陈念川怎么可能正面回应此问,当即取出袖中奏疏道:“大王体国量用,臣一向不敢有疑,但近日江北多有传言,洛阳马匹失窃一事,或与蔡氏有关。洛阳失窃马匹共有五百,一半为司州世族杨氏、薛氏等人所得,一半竟全落入蔡氏之手。据臣听闻,当时皇帝欲助皇后出兵司州,随后便有人动用宫中眼线,告知使魏官员,这才阻下此事。”

“原本行台皇后已许楚国战马,只因行台有杨氏之乱,这才耽搁了。蔡将军想来是怨我等索物不及,这才暗行此事。失之小忍而害国之大谋,如今魏国天子已知此节,并放言,若陛下不予盗徒惩处,则不再与楚国进行军马、兵械和粮草的商贸。”

楚王听罢眉头紧锁,若蔡维庸仅仅以军马装备自己执掌的楚国军队,那还尚可。但此次事件却暴露出蔡维庸对出使魏国官员的掌控,与司州世家的羁縻,以及背后一整片为其运作的权力网络,实在令人不敢深思。

楚王接过陈念川的奏疏,此奏疏有数人联名,其中便言司州世族与楚国官商皆有所勾连。

“既如此,战马商贸一事,你与张氏重新商议考量。”楚王犹豫着,又道,“蔡氏于襄阳力量颇大,本王先下令让其上缴部分所得战马,用以襄阳城防和宫中禁军。再去着人转告世子,本王不过坐拥江水一隅,三州之利,与士大夫众将军攻守天下,不敢乘以龙驹。五匹宝马分给蔡家、陈家、操家、马家、刘家各一匹。此外,世子近日无事不可再出宫。”

陈念川将楚王命令传达后,蔡维庸却久久不能淡然。生在乱世,机巧从来都不是安身立命的手段,唯一可靠的只有兵权。只要兵权在手,蔡氏便不必雌伏于任何人之下,而是可以与各方展开一个平等的对话,这也是魏国帝王对自己礼待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楚王竟向他索要战马,并将贡献马匹分给各家,也是在试探他的底线。毕竟,他接收了偷盗而来的战马,已经得罪了魏国皇帝。除非肯在楚国忍气吞声,不然再魏国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此蔡维庸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按楚王的要求,上缴部分战马。

陈念川深夜回到家中,正要入睡,却见侍从慌张传话。

“张家传人来告知郎主,张畚方才奉诏入宫,已被大王扣押!张畚的堂弟张晗已在厅堂等候,想请郎主寻一解救之法。”

陈念川睡意顷刻全消,连忙披衣前往厅堂。

“西洲,此番西洲可要救我堂兄!”张晗见陈念川入内,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陈念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晗道:“其实洛阳丢失兵马,原本便只有两百余匹,我家也是才得知内情。只是在司州得此消息的,也绝非仅有我一家。或许,此节已被大王知晓,怀疑我等蓄意谋害蔡维庸。”

陈念川也慌了:“若是如此,蔡维庸必不饶我等,大王只怕也要降罪,日后立身岂不更加艰难。”

张晗紧紧握住陈念川的手腕道:“尚未到绝路。蔡维庸既得战马,见恶魏王,此乃事实。只要我等能将蔡维庸与盗马之事坐实,遂了魏国皇帝的心愿,即便楚王事后泄愤于我等,我等也能进退从容。”

“坐实?”陈念川道,“我等并无凭证,坐实仅有杀蔡维庸一途啊。”

“那有何不可!”张晗道,“蔡维庸一死,届时唯有你陈西洲有资历执掌朝事。况且杀蔡维庸一人,便可与魏国结以欢心,来日南北物力,俱可得获,也足够你陈家立于朝堂了。”

张晗劝告良久,陈念川仍是迟迟不应。最后张晗只得愤然起身道:“西洲,先前谋划,既已动了夺权谋族之念,蔡维庸日后怎会轻饶了你?”

陈念川听到此言,神情才略有触动。政治人物可以犯罪,但绝对不能犯错。进而他轻声道:“蔡氏执掌荆襄日久,若要动杀机,怎能仅诛一人?待我拟定其罪,此事切不可泄露于外。”

张晗望着陈念川,也不由得惊愕地咽了咽口水。先前犹犹豫豫的,如今看来陈念川才真是一个狠辣之人。

灭门

青年热血, 本是最为好勇争强的年纪,殷济自困足宫中,也颇为沉闷。襄阳的楚王宫并无太多游乐之地, 楚王也不喜子弟作乐,殷济便甩开众人, 找一偏僻地, 让两名亲信作角抵戏,自己在一旁观赏。几名虽在一旁大呼小叫地助兴,但时间一久, 殷济也觉兴味寥寥,正欲摆驾回宫, 只见陈念川带着一支长匣走了过来。

殷济甫一回宫便受到禁足,便疑心陈念川, 如今见对方走近来,更是没半分好颜色。殷济的侍从也连忙驱人道:“陈令昨日才觐见大王, 世子便被勒令禁足,连我等都要受到责罚。还请陈令体谅则个, 离世子远些, 我等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陈念川闻言,竟诚惶诚恐,先向几名侍卫接连致歉, 随后向殷济施礼道:“其实臣立于殿上,绝非搬弄是非之人。大王因何禁世子出宫,臣是有所不知。但臣昨日仅言军马边贸之事, 希望我大楚能广播边贸之利。世子倘若有疑, 大可去问大王,臣以性命担保, 所言俱为国事,绝对无涉世子。”

殷济见陈念川如此放低身段,又看到其身后准备的诸多礼物,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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