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修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初入夏,天色刚微亮,周围的树梢便传开一阵接一阵的蝉鸣,扰人不能睡眠。
到了暑长夜短的时候,林殊文睁眼早,脖子上有点汗,衣物还是春时穿的,不适合这个季候了,容易闷出细汗。
林殊文用清水洗漱,把汗擦了,熬了些稀饭放着晾凉没吃,而是先吃昨夜从严宅回来时罗文从后厨帮他打包的凉粉。
粉皮不需要热,把调制好的酱汁倒入,再把黄瓜丝、笋丝,肉沫、豇豆等加入粉皮中,和酱汁搅拌均匀。
就着一碗水,林殊文捧起拌好的凉粉慢慢吃完,肚子微微撑,不得不把衣带松开一点。
他坐在小凳上从缸里舀水把碗洗干净,给已经长势葱绿的菜地浇水,擦了手,回到屋内把钱袋取出,数银子。
上个月的束脩已经全部发放,扣除的不算在内,到手将近十七两。
严爷给的实在很多,一个月束脩赶上普通人家三年的开销了,虽然严爷让他安心收这笔钱,但林殊文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罗文昨夜把银子交给他,道:“这还多?主子近来睡的时辰愈发正常了,那些大夫问诊都要收几十两,半点效用都没有。若非小林先生每夜过来念书,主子至今都没法合眼休息,这钱交给先生再合适不过。”
林殊文暗想:严爷待自己好,只要对方有需要,他心甘情愿过来念书,让严爷睡个好觉。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罗文心直口快,有些戏言一下子口无遮拦。
“小先生就安心收这份钱吧,若不受半点利惠,愿意每夜给主子念诗伴主子入睡的,关系亲到这份上,恐怕就是宅子里未来的夫人啦。”
林殊文:“……”
他神情闪过别扭,默默把钱收好。
此刻有钱傍身,逢时节交转,他把钱袋谨慎放进衣兜里,抱上前些日子从城里布庄买的两匹布,走去莫布家。
八宝村虽然不大,可家家户户并不都是相邻的。
林殊文来时春季,如今初夏,因为很少和人结交,想找村里擅长女工织衣的人帮忙制衣,只能托莫布带他找。
莫布坐在院里就着包子喝粥,隔着门听到林殊文喊自己,忙把碗放下,包子也不吃了,立刻跑去开门,笑道:“怎么过来了?”
目光停在两匹布上,一听少年的话,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莫布扭头跟还在灶屋里忙的长辈喊:“娘,我带殊文去三姐家做衣裳,一会儿回来再喂鸡!”
莫婶探出头,见自家儿子追在小林先生身后跑,摇头叹息,接着又笑。
她很中意林殊文这个哥儿,假如对方能跟自家孩子看对眼就好了,若看不上,也没到硬是撮合两人的地步,男人身边有个伴儿,尤其住在村里,还是适合过日子的更加合适。
林殊文秀净文气,懂礼乖顺,是个好孩子,可惜身子太弱,基本干不了几件活儿,说不定还要伺候他。
莫婶虽然喜欢林殊文,却也抱着务实的念头,想着莫布将来好上个人能替他分担些家事。
胡乱想了会儿,莫婶收起念头,让孩子自己折/腾去。
途中,莫布跟林殊文讲三姐精巧的做衣裳手艺。
“在咱们村,家里没个女人或哥儿会做细活儿的,都自己买布掏钱让三姐帮忙做,比去市集买省些钱。”
林殊文观察沿途的环境,默默记住方向。
他来八宝村也有将近三个月了,除了去自己的那块田走走,余下时候大多都留在屋内不出门,临入夜才去严宅念书,对村各处还不太熟悉。
莫布指着一棵树旁边的院子:“三姐就住这儿。”
三姐和莫布家并非亲戚关系,她往上还有两位兄长,因为自小性子稳重沉静,能主事,看起来更像姐姐,所以这些年八宝村的人都叫她三姐。
三姐的男人一早去村集做买卖,她就在院子的屋檐下制衣,眼看家里人今年的夏衣都准备做完了。
莫布:“三姐,接活儿吗?”
三姐看见来了活儿,跟林殊文商量收取的工钱,用不了多久就定下此事。
夏衣比较轻薄,制作的工序比冬衣简单,不费那么多精力,收的工钱自然就便宜些,只要提供布料,夏衣只算手工钱一件按二十文收。
三姐把布匹抱进屋内,又给林殊文度量尺寸,先收一部分定金,告诉他需要半个月才能把两身夏衣做完。
走出三姐院子,莫布道:“俺也想做新衣裳,不过俺娘今年不给我做夏衣了,去年的还能穿,又说俺常常把衣物弄得太脏,多做一件她洗着受气。”
说完还自己笑了笑,神情委屈:“俺跟着爹要上山下田,没办法嘛。”
林殊文跟着浅浅一笑。
回去路过巧婶家,他向巧婶买了十块凉糕。
一半送给莫布让他带回家,剩下的五块,打算自己留两块吃,拿三块到严宅。
正午,林殊文用凉水擦拭手脚,换了身宽松的衣物,坐在通风的地方尝块凉糕就回屋午睡。
醒后时辰还早,窗外几扇芭蕉绿绿油油的,叶子能泛光。
田里第一批种的菜苗已经长好,林殊文等日头小些,带上水囊,拿了片芭蕉叶顶在头上去田里把菜收了。
他种的菜供自己一个人吃管够,若在多一张嘴就得多种了。
他收了几捆菜,日头正浓,蹲个身弯腰再起来的功夫,眼前就浮起一阵阵的黑。
适应一阵,林殊文把目光投向葱绿的西瓜叶,等苗子完全长出来,才知道当初严爷给他牵的苗是西瓜。
林殊文记忆一向很好,当时他不过和对方提了句西瓜,没想到对方第二天就把西瓜的苗给他牵到田里。
眼下西瓜苗已结出果实,再过两个月左右也能有收成。
他抱着几捆菜伫立在田里出神,耳边吹过从山谷方向过来的凉风。
不知过了多久,右耳微微一动,抬眼顺着动静望去。
抬头,只见一袭墨色长袍的男人单手推了个板车,停在田边。
严融之下田,左边那块已有满地葱绿粗壮的菜瓜,右边那块,则显得比较稀疏。
林殊文早就发现同样种下的两块地,严爷种的比自己好上不止几倍,他别过眼,抱着菜不知所措。
严融之眼底闪过浅笑:“把菜放到板车,去树下坐会儿。”
林殊文道:“严爷要收菜么?我帮你。”
严融之看着少年额前渗落的汗,并不赞同,说道:“以后莫要在午后来,这个节气容易中暑,去树下等我。”
严融之收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十几捆用麻绳绑好的菜送到板车上放好,又摘了好几个瓜,也就两三刻钟,收拾好把板车一抬,让林殊文跟着走。
走回旧屋,板车的十几捆菜和瓜都被严融之收进小厅放好,林殊文睁大眼,严融之道:“这些菜先收着。”
又问:“凿井的师傅还没上门?”
林殊文道:“近日村里要挖井的人多了起来,还要再排几日师傅才能上门。”
“严爷,这些菜都给我吗?
严融之:“嗯,过几日田里的菜就要全部收完种上新的菜苗,我那片田里的菜多,往你这送一部分不算什么。”
村里相邻之间相互送菜的也有不少,种的多了又一不定都能卖出去,不如做份人情,走过的路过的都吆喝村民到自家田摘菜。
严融之观察少年的气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