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他一时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若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君子如何是好。”
再怎么稳重自持的人也有失控的时候,他对林殊文本来就不是清/心/寡/欲的照顾着。
真当他能坐怀不乱么。
严融之的确不是太过正直的君子做派,至少对林殊文做不到这样。
他先放下人,理了理少年两额乱开的落发,又将那支束发的簪子取下,静静端详。
顷刻后,俯身在林殊文秀气白净眉心很轻地亲了一记。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
浅浅亲一口。
床褥皆熏了宁神静气的药料, 微香微涩,气息浅淡,使人嗅之安然。
偏偏就在这个眉心吻落下不久, 原本阖眼睡觉的少年眼睫颤动,浅色的眼瞳朦胧地映出男人的脸孔。
林殊文神情恍惚, 抬起胳膊往额头一放。
此时身子疲乏,精神也累了, 但心绪还没有混乱。他迟钝地感受到方才落在眉心上的一个吻,顷刻间脸若红云。
他偏过头, 乌黑柔软的密发散在背后, 耳根子热腾腾的,紧接着闭眼。
严爷亲他。
严融之问:“还好吗?”
林殊文贴着柔软的枕褥蹭了蹭,依旧阖眼。
右耳传来低沉一笑,他抿唇不语。
严融之道:“我叫人打些热水送来,擦了脸跟手脚再睡。”
暑夏时节外出,身子免不得会出些汗, 加上回来的途中林殊文还吐过,稍作清理睡下会比较舒服。
很快有人安静地送了两盆干净的水到屋内,严融之差人下去, 拿起软布, 沾了水, 替林殊文擦脸颊和耳颈。
少年微微瑟缩, 却始终没挣扎, 紧紧闭眼,由着严融之替他擦拭, 湿布停在颈侧, 男人替林殊文理了理略微打湿后贴在脸颊的发丝。
严融之拿起另一块软布, 置入剩下的那盆水浸湿,握起少年柔软的手腕,慢慢将他的手心展开,从圆润干净的手指甲沿着袖口里的半截手臂擦了遍。
林殊文像只烫熟的虾子,直叫严融之看得好笑又怜爱。
他道:“我出去了,好好睡一觉。”
落门声响,林殊文紧贴着枕褥的脸轻微一动,眼瞳明亮濡湿,哪里还有睡意。
他把手指贴在眉心,又触电似的放下。
林殊文在心里觉出些奇异的甜,想着许多心事,撑不住太久便困倦的睡了。
翌日,林殊文在宅子里用早饭。
管事带人传了粥和菜上桌,又下去忙事了。
他喝了半碗粥,左右观望,见管事又出来,就问:“严爷不用早饭么?”
管事道:“主子有事处理,吩咐小先生安心吃着就好。”
林殊文若有所思地点头,忍不住问:“忙什么事呢?会很晚么?”
走到厅外的管事转过身,笑道:“周围几个村有不少几户人家今年想种些好苗子,主子见人家去了。”
过去几年这件事都由管事做的,而且严宅底下那么多人,交给谁去办都可以。
但严融之没有为此懈怠,有时都会亲力亲为。
林殊文等碗中氤氲的雾气散去,向管家说他知道了,低头慢慢喝着碗里的粥。
用过早饭,他跟管家找来纸和笔,写了张字条。
“麻烦您替我交给严爷。”
管事接过信:“我送先生。”
林殊文摆手:“不用,您忙您的。”
回到旧屋时候还早,林殊文照常把院子稍作打扫,日头还低,便从石井打了半盆水,先浇菜田。
鹅已长了大半个头,跟在林殊文身后闹着玩水。
他道:“一会儿带你们去河边。”
于是两只鹅到边上等着,还不时地绕院子四周伸长脖子,掸掸翅膀,仿佛在巡视。
收拾完院子,林殊文给鸡鹅喂些粗粮和菜叶子,刚把钥匙揣进兜,回头就看见两只鹅站在门后昂头展翅的等着。
他带鹅去附近的水塘,另一边河岸的妇人们拎着木盆和衣物,搓衣板一放,开始洗衣。
洗着洗着,嘴上闲不住,声音传到水塘的方向。
“六子家里的事情你听说了不?六子这两年有钱了,打算让几个儿子都念书,但又怕几个小子不是念书的料,担心浪费钱,就想叫他们跟冯先生学些字。若冯先生觉得小子们资质不错,六子以后就送几个小子去城里的私塾。”
“六子的意思是让几个小子有空就跟着冯先生认认字,念些书,所以钱跟礼定不能照着私塾里的先生给嘛,冯先生觉得少,不愿意教。”
“六子是个脸皮厚的,跟冯先生多磨了几句,结果被骂了,骂六子小气,冯先生自认学问不比城里的先生低,说六子出的那些钱是在侮辱他。”
妇人说着,视线往河岸侧面的水塘方向瞄。
“方才我看到小林先生在放鹅吧,两只鹅长得可真快,以后能卖不少的价钱呢。”
“徐哥儿跟郑哥儿好像在跟小林先生学认字,照我说,六子家那几个小子也跟小林先生学一段日子算了。”
“就是,小先生性子好,不像那冯先生仗着自己念书就心高气傲,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起,以前找他写封信还得看他脸色呢,心情不好还不写!如今倒好,在村里找小林先生写信就成,不用专门跑杏花村一趟,更不用看谁脸色。”
妇人们说了一通,再往水塘瞧去,已经不见少年放鹅的身影。
林殊文带鹅刚回院子,在门外看见几道徘徊的身影。
徐哥儿郑哥儿,还有他不认识的人,带着三个小孩。
郑哥儿抬眼,道:“小先生回来了。”
闻言,带着孩子的男人走向林殊文,喜道:“小林先生,我是赵六子,今日过来有事相求。”
六双眼睛齐齐投来视线,林殊文本来脸皮就薄,见状,取出钥匙开门,把人都请进屋里坐。
他正准备沏壶凉茶,赵六子道:“小先生不必客气,我们有事相求,怎么还能劳烦你干活。”
赵六子口中所求,正是前不久在河边洗衣的妇人们闲聊过的。
赵六子欲请林殊文教他家里三个儿子认字念书,教一段日子,学些浅薄易懂的。
赵六子道:“若小林先生认为我家三个小子是块料子,能学下去,到时候我就送他们去城里的私塾,若不是那块料子,倒不如早早跟我学做生意,以后还能尽早学到份谋生的手艺。”
赵六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里面装有些碎钱。
“这是给先生的束脩,钱不多,为表诚意,钱一次就在这儿给完了。若先生答应,晚些时候我在切几块肉送几只鸡过来,先生看如何?”
赵家的三个小子学不了太久,约莫先学一个月左右,先估摸估摸。
林殊文一忖,道:“那就让他们每日午后,跟郑哥儿徐哥儿过来,固定教一个时辰。”
赵六子合掌拍着笑道:“好、好。”
又把视线转到三个孩子身上:“你们三个小子,还不跟先生道谢。”
三个男孩子纷纷喊“先生好”,其中有个哥儿,生得最是瘦弱。
赵六子看着最弱小的孩子,道:“这是老三,跟老二前后不过几刻钟出来的,偏偏老/二生得壮实,老三吃再多肉都比寻常人家的哥儿瘦弱。”
林殊文见过三个小孩,听他们各自说了名字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