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被推着梳好了头发,就听着院里有动静。
姜素兰一听,就动起来了:“肯定是你华山婶子来了。”
说话间,人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管羽紧跟其后,毕竟是人家上门,她们得主动迎出去,以示礼节。
出门一看,果然是华山婶子带着人过来了。
大概是因为梦境,拉远了现实,所以管羽对于路长富的印象,总是停留在梦里。
对方似乎在城里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回村的时候,衣着打扮,行为举止,都颇为利落得体。
而如今走进院里的路长富,带着几分青年人的青涩还有清瘦。
路长富很高,管羽就是村里女生的平均身高,一米六的样子。
但是,她看路长富的时候,得稍稍仰着一点头。
对方虽然清瘦,但是手臂上的肌肉十分结实。
路长富的五官立体,眉目疏朗,眼睛有些细长,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凶。
在管羽看来,对方前半生也挺苦的,估计也没什么快乐的事情。
所以,怎么笑呢?
管羽在打量路长富的时候,对方也垂眼看了看她。
但是,很礼貌的看了两眼便收了回去。
管羽长的漂亮,附近几村都知道。
没发生她揍人那件事情之前,附近几村,多的是想讨她回去当老婆的人。
但是,那事儿之后,很多人都歇了心思。
就算是青年人有些小心思,但是家长可是不让。
他们觉得,管羽这尖利性子,进门都不好立规矩,所以还是别娶回家,省得天天家宅不宁的。
这事儿,路长富自然也是听说了。
但是,他今天肯来,那便意味着对于那件事情,他其实也不在意。
或者说是,他也没什么可挑的条件。
不过,管羽记得,梦境里,路长富一直都没有跟谁相看过,哪怕是后来进城,有了出息,也没听说他结婚了。
倒是村里有不少人,惦记着他在城里的东西,觉得他没个后不行,总想着法的给他介绍对象。
连比他小快二十岁的小姑娘,都愿意给他介绍,但是路长富好像是没见过。
对方今天居然愿意来相看,管羽其实也挺意外的。
大家打了个照面之后,姜素兰请人进去坐。
毕竟是来家里相看,姜素兰一早上就肉疼的准备了白糖水,这会儿端上来,差点忍不住又念叨几句。
只不过,考虑到相看呢,又生生忍住了。
华山婶子是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性格爽朗,爱说爱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给人做媒。
虽然不是专业的媒婆,但是在附近几村也很有名气。
进门之后,她的话就没停过,不是夸管羽,就是夸路长富的。
那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跳,夸到最后,管羽都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耳朵。
这……
好话太多,夸的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路长富也挺不好意思的,略显局促的坐下来之后,悄悄的瞄了管羽一眼。
如果是跟别人相看,路长富根本就不会来。
他家世不算好,外来户,亲人又都没有了,遇事根本没有亲人能帮衬上。
村里很多人暗地里传,说他亲缘浅,多的是不愿意把姑娘介绍给他的人。
他自己也明白,想着便不讨人嫌,自己过也没什么。
但是,如果对象是管羽的话……
路长富稍稍动了些心思。
他觉得,如果管羽不挑他的话,那他愿意跟她结婚,愿意一辈子对她好。
只对她好。
◎管羽同志,你愿意吗?◎
路长富坐下之后,悄悄的瞄了管羽两眼。
然后就对上管羽好奇的目光,发现自己偷看被发现,路长富面上有些挂不住,耳朵有些红,慌乱的收回目光之后,心间也忍不住忐忑起来。
华山婶子和姜素兰这会儿已经从夸人,变成了八卦村里的大事小情的:“听说了吗?文知青过两天就回城了,这几天知青点那边,估计又要闹情绪了,你说这能不能回的,倒是给个准信啊,这有些能回,有些不能回,这不是在搅和人心嘛,哎,天天这么闹,听着都头疼。”
华山婶子说完还长叹了口气。
姜素兰一听,忍不住跟着赞同出声:“说的是什么,那能不能回的,总得有个章程的吧?哎,这也不是咱们能管着的事情,凡事就听上头的呗。”
“知青点其实还好,咱们附近几村,家里跟知青结婚的,听说这心思也浮动不安呢,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闹出些别的事情来。”
“应该不能吧?那都结了婚,有了孩子,那不要自家男人,或是婆娘的,总不能不要孩子吧?”
“那可说不定。”
……
两个人八卦的同时,还不忘记关注一下管羽和路长富。
看着两个人从拘谨,慢慢的变得放松,华山婶子放心一笑,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姜素兰。
姜素兰这个时候反应很快,马上拔高了一点声音:“小羽啊,你带着长富去后院看看今天的黄瓜结了多少,摘些回来,中午咱们吃拌黄瓜。”
这就是把年轻人支开,让他们自己相处看看的意思。
反正就在屋后,家里还坐着人,前后门都开着,有什么事情,一眼就能看到。
所以,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听姜素兰这样说,管羽马上点头:“哎,我知道了妈。”
应完之后,转过头去看路长富:“长富哥,咱们去看看吧,我家今年这黄瓜结的可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留的种子好。”
这一声长富哥把路长富叫得一愣,他从前跟管羽并没有多少接触。
之所以对管羽印象好,还是因为奶奶过世时候的事情。
不过他猜,管羽大概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如今一听小姑娘清灵灵的声音,路长富还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迅速站起来,跟在管羽身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在管羽的印象中,路长富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他这个人,习惯性的沉默,总是处于人群边缘的位置。
如果不是上辈子最后那一顿饭,两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交集。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的菜园子里。
后院种了豆角,茄子,黄瓜之类的家常菜。
如今已经接近六月底了,豆角黄瓜已经快要过季了。
因为后劲不足,所以最近的豆角和黄瓜,品相不算是太好看。
管羽带路长富去了黄瓜那一排,打眼看去,都是歪歪扭扭的新黄瓜,没几个品相好看的。
她也没急着摘,这原本就是个借口。
所以,走过去站定之后,管羽直接转过头,特别直白的问道:“长富哥,对于咱俩处对象这事儿,你怎么想的?是想还是不想?要不,咱们说个准话吧?”
路长富原本还在想着,黄瓜叶子上面尖刺多,划胳膊很疼,他皮糙肉厚抗造,所以一会儿管羽如果要摘黄瓜,他就主动下去。
结果,他都做好准备了,却突然听到管羽这样问他。
而且,还是如此直白的问活。
如今的人,多数还是习惯性含蓄。
像是管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