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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抓住她,“简沫沫?你怎么了?乔子衿该不会……?”
听到“乔子衿”三个字,简沫沫更是头痛欲裂。
被人拉着,她站立不稳,眼前又是火海又是冰雪,冷热交迭,将她最后的一点理智都吞噬干净。
倒下去的那刻,她模糊的看到那人的脸。
似曾相识,大概在哪儿见过。
冰雪弥漫的天际,乔子衿一身黑衣黑裤,坐在轮椅上,望着从眼前飘落下来的纸钱。
她像一隻提线木偶,自乔一峰被送进棺材,就再没了情绪,一路被人推着走。
徐以晅牵着薛木晗,领着跆拳道队的队员,鞠景牵着谌之双,领着家里长辈,都来了。
邓警官也站在那儿,表达了对乔子衿的至高崇敬。
唯独差了一位。
徐以晅左看右看,也没见人来。
他皱眉问:“你们谁看见简沫沫了没?”
跆拳道队的面面相觑,都说没看到。
谌之双也找了一圈,“奇怪,小简不是这么没分寸的孩子。”
她不会因为生乔子衿的气,就不来乔一峰的葬礼。
轮椅上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她会来的。”
很笃定的一句话,笃定到她神情都没半分变化。
果然,不到五分钟,简沫沫就从葬园入口来了。
她打着黑伞,身上是一件单薄的黑衫和黑裤,脚踝暴露在冰天雪地里,被冻的通红。
跆拳道队里有人轻声提醒,说简沫沫来了。
闻言,乔子衿微微动容,扭头去看。
下一秒,她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眼神里带着一点恨意。
简沫沫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韦悠心。
乔子衿攥紧手掌,质问:“为什么带她来?”
如果不是韦悠心,乔一峰不会被气进手术室,不会只剩这一点时间。
不会现在就离开她。
简沫沫将黑伞罩到乔子衿头顶,挡住满天的雪花。
“是她在城中村发现了你,然后第一时间给我消息,让我去救你的。”
乔子衿抬头看她,艰难维持平静的眼睛早在看到简沫沫的那一刻,就氤氲上了水汽。
“或许她帮过我,我可以感激她,但这是我爸的葬礼,你怎么可以带她来?”
“你不是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吗?”
天知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乔子衿有多委屈。
简沫沫动了动唇,不知该怎么解释。
韦悠心不知帮了乔子衿,还帮了当时昏倒在楼梯口的她。
是韦悠心说想送送乔一峰,表达歉意,她知道韦悠心没有恶意,才带她来的。
她不知道乔子衿会这么抗拒。
“是我唐突了。”
韦悠心弯腰,在墓前放下花束。
“只是想来道个歉,既然你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走。”
乔子衿没拦着。
韦悠心也不拖泥带水,又和乔一峰说了一声抱歉,就离开了。
看着乔子衿紧缩的眉,简沫沫单膝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去握她的手。
语气里带着卑微:“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乔子衿不语,她就继续说:
“你不是也骗我了吗?”
“算我们扯平行吗?”
乔子衿冷淡抽回被简沫沫握着的手, 落入那满天冰雪中。
“站到后面去吧。”
意思是,乔子衿不会生她的气,但也不表达她和别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乔子衿这个人, 从来不跟谁发脾气。
如果说得知这三个月只是乔子衿陪自己逢场作戏, 简沫沫还留有一丝希冀的话, 那这一刻, 她是彻底心如死灰。
乔子衿一点没变,她对谁都好, 对谁都豁出真心,愿意舍己为人, 哪怕牺牲自己。
可她不会爱人,不会隻爱一个人。
是她养大的又怎么样,在她那儿,也没什么特殊的地位。
简沫沫扯开嘴角, 跪在冰天雪地里,笑了。
做完检查, 徐以晅推着乔子衿回病房。
经过漫长的走廊, 他随口问:“机票订了吗?”
“嗯。”
乔子衿疲惫闭眼, “明晚走。”
到国外,她会直接进手术室。
然后重新花两年时间站起来。
听起来很悲惨, 但乔子衿从未如此渴望过重新站起来这件事。
徐以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笑着问:“那还回来吗?”
他什么都明白。
乔子衿愣了愣, 慢慢抬起眼皮。
“不知道,看情况吧。”
她现在没有家了,去哪儿都一样。
徐以晅放慢脚步。
“这是你在葬礼上生气的原因吗?放不下小屁孩, 怕她一直等你,就故意冷落她, 让她放弃?”
乔子衿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
简沫沫夺冠那次,她就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可简沫沫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因为被她救过,就死心塌地的等她。
乔子衿觉得不该如此。
她垂着眸,指骨分明的手揉着太阳穴。
“我哪儿有生气,只是让她到后面站着,我爸又没养过她,难不成我要让她给我爸磕头感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