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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热情让我摸不到头脑。
“老师,谢谢你,可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该客套还是要客套的。
“不好意思什么?”她把我带到靠窗的角落,“你天天帮我做那么多事,请你吃顿饭应该的呀。”
炸鸡腿很香,地三鲜也入味,我食欲一下子很旺盛,换成杓子干饭。沈槿见我放开吃很宠溺,“没想到小家伙饭量不错。”她还一直问我要不要再打点饭,我突然想到要给美女留好印象,连忙拒绝。
吃完回教学楼的路上她和我谈论起她的丈夫。我才知道她确实是结婚了的,而且和她丈夫选择了丁克这条路。
丁克真的超酷的!早知道她结婚我前些日子何必对她有那么多幻想,甚至还羡慕了她不存在的孩子。
“老师你这么优秀,你丈夫也一定很棒吧?”既然吹彩虹屁就要吹到底。
我得知她的丈夫是个大学老师,因为工作和沈槿异地分居,半个月或者小长假才见面。他们大学时期的恋爱为婚姻打下了基础,就算分居也还是很爱彼此,她丈夫支持她不育的选择,也支持她投身自己的事业。
虽说人家表明了相爱,但这真的不是自己过自己的嘛?沈槿身上看不出来一点被婚姻束缚的痕迹,她思想自由,遗世独立,她今天不说我永远不可能知道她的婚姻是进行时。在此之前我希望她根本没结婚或者已经离了婚。我嘴上说着他们般配,心里止不住的失望。除非我的直觉是准的,要不我的喜欢终究是错付了。
“老师为什么平白无故请我吃饭啊?我不能总一味的接受你的好吧。总得让我知道理由——别我是你课代表。”
“等你地理考第一再说吧。”
我长得可爱?一般都是被夸者不漂亮才会用可爱……
我家里人认识她,叫她多关注我?不太能吧,我可太了解家里所谓的“人脉”。
晚上放学回家,门口多了一双鞋,我换鞋,用余光悄悄看是谁来了,是爷爷的一个朋友。
“你胡爷爷来了,来打个招呼!”
是那个我小时候经常带鸟笼子来的胡爷爷。他笼子里总有颜色好看,叫声欢快的小鸟。
我乖顺的打了招呼,书包一扔,就去厨房洗了些水果端到客厅,“爷爷你朋友来了也不给人家弄点吃的。”原来讨好大人这种习惯已经深深刻进我骨子里了。
“这孩子真懂事哈……”胡爷爷,“我们刚才还说到你。坐这边一起聊聊吧!”
我其实很讨厌跟长辈聊天,话题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的,没办法,坐在单人座沙发上等着他们抛出话题。
“景枫,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姓沈的地理老师啊?”
“是沈槿吗?”她的名字真的很好记,我是木字旁的枫,她是木字旁的槿,就很般配。
胡爷爷说:“对,是她。沈槿哪,是我儿媳妇。我告诉她在学校照顾你来着,她对你怎么样?”
怎么样?是第一次做她课代表给我的芒果糖?是我在走廊无助哭泣时候的安慰?还是什么别的?我真是想不到沈槿因为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照顾我。
“她课教得好,人也好,对我也有关照。”我木然地说出这些话。果然生命中的所有馈赠,都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
胡爷爷把头转向爷爷,“景枫这话可让我放心了。我真以为她两面跑什么都顾不上。”
爷爷呷了口茶,“真是麻烦你家孩子了。”
胡爷爷客气地说不麻烦,他和爷爷几十年的朋友,看着我和哥哥长大的,也都当是自己家孩子。
这番话是客套也是真心。送走胡爷爷之后,我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胡爷爷要沈槿在学校照顾我,肯定多多少少说了些我家的事。这不就意味着我一言难尽的家也要暴露在沈槿面前?
她会从哪里知道我的家庭呢?是哥哥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还是家里为了延续希望准备再生个男孩,结果我出生了?亦或是最后爸妈因为哥哥的病还有我的性别大吵一架离婚,把我们丢给爷爷奶奶?
毫不夸张的讲我家里这些事随便一个放在狗血剧里都没有违和感。
我也真的听到过别人的闲话。“景樟和景枫兄妹俩怪可怜的。爸妈离婚了他俩跟着爷爷奶奶。爸爸在南方找了个带着小孩的女人,妈妈也在邻市找了个男人过日子。这俩孩子,没有人要啦。”
哥哥说,爷爷奶奶要我,他病死之前也不会丢下我。我卑微小心翼翼的活着,试图掩盖这些被楼下老太婆嚼烂的八卦,却还是可以收到版本更新的公告。
哈……现在回想起她的温柔,原来是有些怜悯在的。这比直接说出来她受人之托照顾我还难受。
她该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生活艰苦拚尽全力摆脱命运的女孩?那她大错特错了,我做出这些事单纯是她长得好看想吸引她注意力。
晚上写完作业躺在床上摆弄手机。好友界面有一个红点。
申请理由是,“我是沈槿”。她不是从来都不玩社交软件的吗?
头像是一隻可爱的猫咪,和她本人的冷漠疏离大相径庭,她实际上还是残存了一些温柔的。而微信名称就是她名字,在我印象里用真名的大多是微商,沈槿像是出于工作需要。
我通过了她的申请。更好奇她哪来的我的微信,大概率是爷爷告诉的,但不会是从老林那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