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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教李荀数学题。”情急之下说的话都变得书面了。
沈槿走过来,一眼看出演算纸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她既不是学年主任,又不是班主任,普普通通一个科任老师在放学后能管我什么?
她站在我和李荀中间,手掌压住演算纸,把我和李荀的慌张尽收眼底。我怕东西被没收,大气不敢喘,生怕露馅。沈槿抿嘴轻笑,用最温柔的语气问出最致命的问题:“这底下什么啊?李荀?”
李荀故作镇定地摇头,我猜她在想挺贵一副牌,没收买不起新的。
“黎景枫?”我已经形成面对沈槿变成乖乖小兔子的条件反射了,甚至说不了假话。
“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东西。不要再问了。”
沈槿眼里闪过错愕失望不可思议,她该不会以为是什么少儿不宜吧,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掀开演算纸,发现是塔罗牌后松了口气。
我们六目相对,一时间说不出教室里的氛围有多古怪。
“那个,李荀占得准吗?可不可以给我占一下?”
李荀:“一般准……不是非常准。”
李荀问沈槿占什么,爱情事业还是财富,我想着她这种家庭还算是幸福,事业也很成功的女人当然选择什么时候发大财了,她出乎意料地选了爱情,李荀也有些吃惊,不过作为老板仍尊重顾客选择,把牌推给沈槿叫她抽。
沈槿抽出倒吊者时李荀脸色凝重,小声对沈槿说:“小心烂桃花。”
我和李荀多年的默契告诉我,她占出来的结果绝对不是这个。我也跟着打圆场,“沈老师这么漂亮,自然有很多烂桃花,结了婚也挡不住……”
沈槿看李荀的时候更多是欣赏,对我是看笨蛋的惋惜。她仔细听着李荀临场瞎编的解释,适当做出一些回应,最后由衷感叹能蹭到大师的占卜很不错。李荀很受用,第一次在沈槿面前红了脸,我内心默默吐槽这个老司机怎么还能脸红。
“黎景枫,你占什么了?”
“成绩。”
“这种靠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占吗,努力学了自然就好了啊。”
爱情怎么不算是得靠自己的东西呢,她还不是占了。
沈槿作为老师还是避免不了说教,教育到一半就看见主任从后门进来,这次换她扯数学卷子盖住塔罗牌。
“小槿,你没去学院啊,晚上一起看场电影吗?明天开始就要批卷子了,抓紧最后的时间疯狂一下。”赵主任隻站在门口和沈槿说话,看不见我们努力遮挡的卷子。
“我刚才帮李荀她俩看题来着。现在看完了,一起走吧。”沈槿从包里拿出两个萨尔茨堡巧克力给我和李荀,才拉着主任的手离开。
高跟鞋声消失,危机才算解除。李荀迅速收好牌,放进书包准备带回家。
“其实你给沈老师看的结果不是你说的那个吧。”我在回家路上问李荀。
“大概是未来发展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很难彻底消除,对方只会任由事情被动发展,不会做出决定性选择。表面看岁月静好,实际上危机四伏。”
“简言之就是有第三者?”我说。
“差不多。我算的不可能百分之百准,也不是一点也不准……上次赵立夏迷信一次心血来潮叫我算,算出她最近会倒霉,第二天她就被领导骂了呢。沈老师那么好,我当然希望她好好的。”
我心中萌生邪恶的,违背道德的念头。“李荀,如果我说我希望是准的,我是不是一个坏人?”
“有句话是世界上除了你爸妈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你好的。你这么想我能理解。她老公要是真的不老实,对她不好,他们分开对沈老师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她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准的又能怎么样呢?房子真着了也不用你去扑火。”
周二下了几科成绩,考的并不如意,又听同学说周末要开家长会,我慌得一批。
失魂落魄地走到家楼下,看见了我爸的车。他上次回来甚至不是过年,是去年他的一个朋友二胎满月,我们这些家人都比不上他朋友重要。
我开门,一股二手烟的气息扑面而来,果然他在家啊。我换好鞋子走进客厅,发现他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跟爷爷谈论着最近工程的情况。
“黎景枫?你爸回来了。”爷爷很高兴的样子,果然孩子再混也是自己的孩子。
“爸。”这个语素在我这只是个有音的语言单位,至于义,他可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昨天去学校看了你哥哥,他挺好的,还要考研究生。今天看你,状态也不错,学习怎么样?”
他居然想得起问我学习。
我如实汇报了一番,还告诉他期中考试成绩没下来。
他哈哈大笑着,把沙发笑的直颤,烟灰抖落到地板上,嘴里不断的说着不愧是他的女儿之类的话。
他以为我愿意当他女儿嘛?我妈生我之前怎么没问我愿不愿意出生,做这种人的女儿?
他一隻手掐着烟,另一隻手从沙发旁拉出一个纸袋,“你卢阿姨说你也长大了,挑了套护肤品给你。”
我想起沈槿装在粉色纸袋子里的护肤品。同样是送人东西,收到的心情却是天差地别,我还得谢谢他敷衍我。上次是一堆初中教辅,可惜那时我已经上了高一。我接过,还谢谢了那位早就忘记长相的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