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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哥哥的母校,工大。他读研一我读大一正好。”
“那边文科专业很少吧,我记得就几门语言类。”
“想学汉语言,工大是双一流,以后考公务员学校会为我争光。”
“不愧是你爷爷的孙女,规划的明明白白。去那男生比师范多,你上大学谈个男朋友不愁。”
她说出这种话明摆着我们理解的喜欢含义不同。
“我喜欢你……也喜欢李荀……也喜欢爷爷奶奶哥哥……”被她婉拒了前两次之后把喜欢说出口变得愈发艰难,还要拉上别的话来掩盖我的真实意图。
“喜欢李荀是友情,喜欢家人是亲情,谈恋爱是爱情……你对我的喜欢嘛,算是师生情。作为你的老师,当然是引导你帮助你,希望你考上理想的大学,走的更高更远。这才不辜负你的喜欢嘛。”
沈槿大学时候是辩论队的吧,总能找出强有力的论据迅速组织语言给对方最致命的反击。我思维和嘴都跟不上,讷讷地点头。
“我们盏盏一定考得上。我报过的志愿可是家长学生都满意基本没怎么落空的,你要信我。”
“当然。以后考上了我要作为你心爱的学生回来看你。”
沈槿眼角的笑意落到脸上,逐渐晕染开来,被夕阳镀了金的侧脸刻在我记忆中。
那是我和她吵架之前她最后一次笑。
八月初的动员大会轰轰烈烈。
赵主任把她的仪式感强加给我们,要我们在便利贴上写下高考的目标分数,粘在紫皮五三上,然后去参加大会。
我找了沈槿写地理100分,找了费老师写数学120分,这样就能被大神眷顾考到目标分数。英语是我自己写的150分,其他的随便考考,怎么也能有600,上工大手拿把掐。
石川问我:“文科生去工大干嘛?”
“离家近。还有亲哥罩着。”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和我说他要考s市外国语。第二天动员大会上遇到顾千阳和李荀,俩人都要考工大。我狐疑地望着他俩,一个要学遥感一个要学土木,像是连夜翻报考书找到的适合他们分数的专业。
我们要是都考上工大赵立夏正经可以吹一阵自己带的学生有多牛。
八月的太阳毒辣,站在操场中间听校长老师优秀学生讲话晒得魂都要丢了,在鞭炮齐鸣的乌烟瘴气中,我们结束了这场可笑的动员大会,紫皮五三在手,就好像明年六月出成绩真的会红得发紫,我们考上理想的大学。
高三强製性晚自习,每天安排不同学科老师答疑顺便组织晚自习纪律。沈槿也被排入值班表,每周三晚上进行地理答疑。
沈槿从来都是精神满满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开学两三天之后工作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道疲倦的印记,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经常拿着笔写不出字,仿佛沉浸在无限的灰暗里。
无论我怎么问她都说没事。我嘱咐奶奶把她给我煮的补气血的养生汤药包配料给我准备几包,拿去学校给沈槿放在养生壶里泡水喝。去她办公室泡水的时候赶上别的老师在,被夸了细心会体贴人。
她进屋看见冒着泡儿的养生汤往后退了几步,贴着我耳朵说:“我最讨厌养生了。不过你忙了一早上,我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可是脸色真的很差诶。熬夜备课累的吧,喝点就好了。”我往杯子里倒,她皱着眉接过去,捏住鼻子喝了两杯,勉强挤出微笑说:“帮我谢谢你奶奶。虽然现在热得很,我还体寒着。这碗养生汤让我暖乎起来了。”
“谢我就行了。你工作别太努力了,注意身体。”
她揉着胃,估计是养生汤催的胃胀,“别担心,为了咱们两个班级我不会轻易倒下的。”
我本以为这个夏天顺利度过为我的高三开了个好头,殊不知平静才是水逆的开始。
某天晚自习见沈槿在走廊把玩着一根烟,隻闻不抽。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想抽烟解闷?”我问。
“在学校里怎么可能抽烟。今天在学院上班一直忙,又赶上学校答疑,有点累。”她闭上眼睛,卷翘的睫毛层次分明排列好搭在下眼睑。“腰好痛,身体坐不直。脑子工作了一天,已经浆糊了。”
“累了就休息嘛。”我放下练习题,“等你不累了再给我讲题吧。”我帮她捶后背,才两下她就说我快把骨头捶断。
“我这第一次带高三。没什么经验。怕耽误了你们,所以得加倍努力啊。”她轻描淡写忍受的压力,我突然觉得沈槿在工作上也开始压抑自己,她一下失去了所有能喘息的空间。
我说:“有失必有得,你把休息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所以咱们两个班成绩好。”
“我很不讨喜。隻想让你们学习。我不适合做老师……”
“你也是温柔懂得尊重学生的老师啊。你教的很好,同学们都这么觉得。”我无数次听沈槿说不喜欢教课,结果教出来的班级第一第二,她在搞一种很新的凡尔赛。
“来都来了,给我看看题。”我把圈好不会的题给她看,依旧是带计算的选择和答案莫名其妙的大题。她耐心地在草纸上勾勾画画,捋清思路讲给我,讲题时断断续续的,看得出她大脑在超负荷运转了。
“乖乖,讲了八百道带计算的题你是一点都没学会,每次得出来的答案都和选项不一样,是我没讲清楚还是费老师数学没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