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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遥从身后走来,看着元静云关切地说:“阿元,你看上去有些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元静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思考。”
“你还是放心不下王在泽的去向?”牧遥道。
元静云轻轻点了点头,“我不能拿你与牧府上下冒险,若是”
说话间,一个亲卫匆匆跑来,“元小郎君,郡主说有事与您需要商议,还请随我前往前厅?”
元静云看了一眼牧遥,点点头道:“好。”
两人走向前厅,这个曾经沉浸在紧张气氛中的房间如今显得宁静而庄重。见两人进屋,穆燕珊开口说道:“刚才得到的消息,王在泽并未成功逃脱,他死在了战场上。”
元静云心头一震,她没有想到这个结果。虽然早有预料,但当事实确切摆在面前时,她还是感到一阵心酸。
方德元继续说:“王在泽的尸体已经被找到,死在了乱箭之下。”
元静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带着自己的秘密,永远地沉没在了这片土地,这场战争,算是宣告结束了。
非卿不娶
尔时, 宜州城内外沸腾澎湃,然而,在王在泽死后,曾经热闹非凡的王氏医馆却陷入了一片寂静。宜州百姓只知道, 曾有一位医术高明、侠义之士曾居于此, 如今匆匆离去,留下一片荒凉。
朝廷的使者封锁消息, 只是在宜州城内部透露, 有关西夏奸细混入大燕的事宜。元静云似南柯一梦, 她在短短几天内接受了身份的剧变, 心头依旧沉甸甸的, 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会对牧府产生影响, 于是婚期与牧遥一再拖延。
直至来年春日开启,大地回春, 牧文光忍不住提起旧事, “贤婿,今日唤你过府,是想与你商议与牧遥的婚事。上一次战事纷扰,现下宜州安定, 老夫欲问你的意愿如何?”
元静云心头一紧,前两次他们总是以时局不稳为由,而今牧文光的言辞显然有所不同,“虽然现在时局安定, 但郡主此前托付学生从旁协助,后续还有……”
牧文光听到“郡主”两字, 神情一变, 不复往日的和善, 转而正色,“守城之功,你居功至伟,老夫也颇有所知。倘若再拘着你,迫你入赘牧府……”
听牧文光语气严厉,元静云连忙解释道:“牧老爷莫要误会,学生并无此意。”
“老夫知道读书人最重清誉,你不必担心。你对牧府有恩,老夫并非贪慕虚荣之人。你若有好前程,只顾去吧。”牧文光一再推脱,似乎认为元静云不愿与牧府结亲,以免耽误前程。
元静云当下实在无法交代清楚,王在泽在两军对峙前,虽然明确指出了元静云的女子身份,但是王二娘带着当初替元静云接生的产婆四处解释,再者,人们更愿意相信男子能够连中两元,这群人骨子里就不相信,女子能够连中两元,多少男子挑灯夜读,难不成还考不过一个女子?
王二娘突然回来一事,因着元静云与董氏叛乱这场风波比起来,倒显得不足一提,王二娘谎称去外地探亲,也无人再问。
那可是院案首,护城英雄的娘亲,众人见元静云都没多说什么,谁还敢乱嚼舌根?
对于元静云而言,得知自己是王二娘偷抱到元家后的事情,心中难免有些芥蒂。这在现代不就是妥妥的人贩子?
众人隻当是当初王二娘在其科举前抛下亲子,致使母子两人离心。但看着王二娘为她百般奔走,元静云实在难以忍心,最终在小院中为她安排了房间,并为她找了个小丫头,替她分担一些家务,让她能够安享晚年。
牧文光连连摆手,“贤婿莫要勉强,老夫知你人品贵重,是牧府配不上你此刻身份。”
“不,我自钟情牧遥,此生非她不娶。”元静云见状,心中焦急,不由脱口而出道。
牧文光嘴角上扬,溢出笑意,但面色依然凝重道:“此话当真?”
“自是,只是…”元静云艰难道:“牧老爷可知,我自幼身子有亏,怕是…难有子嗣。”
元静云这话说的隐晦,岂止是难有,那定是不可能与牧遥生儿育女。
牧文光满不在乎道:“若贤婿不介意,大可在牧氏宗亲挑选几个孩子。”
牧文光隻盼元静云点头,哪怕是入赘牧府,元静云与牧遥生下的孩子,也是元氏血脉,若元静云愿意在牧氏宗亲里挑选,那也保证了牧家家业依旧留在牧氏血脉手中,所以牧文光反倒乐见其成。
“当真,”元静云眼眸发亮,她早已问过牧遥的意思,对于她此生难以有自己的孩子而心怀歉疚,但牧遥却说,并不在意,只怕牧文光对于她无法诞下继承人而失望。
能得牧文光这般言语,元静云也放下了心中大石,“那小婿,此刻便回府筹备,过几日再与您商议此事!”
“好好,”牧文光听到元静云肯定的答覆,这才眉眼舒展讚道:“老夫果真没有瞧错人!”
元静云匆匆离去,心情虽然不安,内心却喜悦非凡,如能与所爱之人携手共度一生,白首相随,此刻或许她梦中欢笑醒来。
待元静云离开府邸,牧遥方从门前踱出,俯首低语:“感谢大父,成全孙女。”
牧文光长叹一声,“实在是女儿大了不中留,这元静云实是一位可塑之才,然哪有姑娘家主动求婚之事,你这性情,将来成婚,万不可如此放肆。”言辞中,牧文光眉头微蹙,“若日后,元静云得志而去,弃旧爱,大父仍会保护你,牧家永远庇荫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