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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而来的气海吹了李长安一个踉跄,她回头就怒道:“你又发什么疯?!”
洛阳想要支撑起身子,却发觉手脚无力。想来是方才强行破镜御剑,而后又遭气机外泄的李长安威势所至。从未逢此绝境的颛孙洛阳,再忍不住性子,回吼道:“你一个大魔头,乱发什么慈悲心肠!”
“闭嘴!”
这一吼,声嘶力竭,天地之间皆为之一震。
恶蛟盘在半空,犹豫不前。
李长安嘴角溢出血水,神态衰溃。猛然,她抬头望去。
一道身影掠过二人的头顶,宛如一柄利剑,朝恶蛟激射而去!
得以喘息的李长安放下洛阳,一屁股跌坐在地,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仙人风范。青霜早已归鞘,洛阳以剑支撑勉力站着,望向六峰之间你来我往,战至正酣的一人一蛟,问道:“那是何人?”
李长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翻了个白眼道:“我哪儿知道,总归不会是奔着救人来的。”
旗鼓相当的人蛟大战不过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李长安看的分明,那穿蓝白道袍的年轻男子以竹做剑,一剑斩在了蛟龙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如倾盆大雨泼洒而下。蛟龙扭身欲逃,又被年轻道士一剑砍断了尾巴。
困兽之斗的蛟龙仰天抬头,张开血盆大嘴,喉间红光大盛。只见那道士不慌不忙拔高身形,立于蛟龙之上,猛然身形急骤下降,不偏不倚一脚踩在神术剑尾上。如同银针穿纸一般,神术轻易由上至下,连同蛟龙口中尚未祭出的龙珠一并穿颅而出。
蛟龙小山丘般的身躯从空中急速坠落,砸的大地颤抖不止,已然死绝。
那蓝白道袍的年轻道士手执银冰神术,缓缓落在龙角之上。
他居高临下,不急不缓道:“李长安?”
李长安艰难站起身,样子虽狼狈,那浑然天成的威势却令道士不禁皱了眉头。
她微笑道:“正是,敢问阁下?”
道士轻轻一跃,落在二人一丈开外,他手腕一转负手背剑,面无表情道:“武当山许无生。”
洛阳大惊失色,看向仍是一脸风清云谈的李长安,只听她哦了一声,道:“那个被范首甲评为武当玉柱的许无生?年纪轻轻虽已是问道长生,还不是跟那只有金刚境的恶蛟打了个平手,武当玉柱?不过如此嘛。”
许无生竟也不恼,沉默了半晌,才道:“剑,我要带走。”
李长安心平气和道:“它若能与你心意相同,带走便是。”
许无生点点头,刚转过半个身子,忽然停下,侧目看向李长安,平淡道:“待你重回巅峰,你我便有一战。”
李长安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眸中冰雪交加,冷笑道:“当年你们武当首当其衝,那吕老头儿何时出关,何时我便亲自上山,莫说你,连他在内你们武当一个也别想跑。”
许无生仍是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而逝。
李长安沉吟半晌,瞥了一眼龙尸,席地而坐闭眼调息。洛阳亦是伤势不轻,方才她强行御剑换做常人本是伤根动本的行径,没成想却因祸得福,便也学着李长安打坐调息。李长安蓦然睁眼,朝她望来,笑道:“恭喜破镜。”
洛阳仍旧不领情,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不知坐了多久,待洛阳再度睁眼时,东面的山头已露出了点点晨曦。再看李长安,朝阳下周身的泛出一层紫金色,一亮一息之间霎时绚丽。洛阳不禁看出了神,直到日头完全升起。猛然间李长安气机汹涌倾泻,仿佛一个圆朝四周轰然炸开。而后她晃了晃肩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
洛阳愣了愣,那一瞬,身后不远似有什么气息随李长安的气机消散了。她回头张望,就听李长安道:“蛇蚁鼠辈,无妨。”
说着,李长安走到洛阳跟前,转了个身背朝着她,蹲下/身道:“上来。”
洛阳猛然记起先前李长安扛着她跑的一幕,皱眉道:“我能走。”
李长安偏过头,看了看她,洛阳别过了脸。
李长安挑眉一笑,“如此甚好。”话音刚落,人便没了踪影。
洛阳有些不可置信,这人
昨日还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不仅跟那恶蛟打了一仗,隻一晚便恢復了七八成?她愣了半晌,撑着剑缓缓站起身,环视了一周,默然转身朝来时的路慢慢走去。
走了一小段,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无奈道:“你这姑娘怎的这般不开窍?真是怕了你了。”
下一刻,那袭沾满尘土的青衫出现在了眼前,背对着她,双膝弯曲。等了半晌,仍不见身后有动静,正待李长安要回头时,一阵清风扑在了她背上,双手环绕在她的脖颈。李长安笑了笑,直起身,缓步前行。
那时,有个人也喜欢如此。李长安犹记得,她背着那人走过塞北沙丘,背着那人走过衝河的河畔,背着那人走过流沙城的城头。只可惜,没能带那人来看看中原的四季风光。
“你在想什么?”
洛阳轻柔的嗓音在耳旁响起,李长安定了定心神,诧异道:“你怎知?”
你方才在笑,从未见过那般的笑。话到嘴边,洛阳却未能说出口,沉默不语。李长安也不刨根问底,转了话锋道:“之前清平说你练剑不过一载,我原是不信,不过眼下你气机紊乱,想来平日里在小天庭山定是没好好用功习心法。”